程彰手裏捏著遺詔,手指用力到發白。


    “朕......”


    這時,蕭青嵐伸出手輕輕握住程彰的手腕:“皇上,給大臣們看就是,假的就是假的,成不了真的。”


    程彰側頭看了蕭青嵐一眼,眼底晦暗不明:“皇後,你覺得這遺詔是真是假?”


    蕭青嵐眼睛都不眨一下,說道:“之前妾看書,說南方有人善於模仿筆跡,隻要他見過的字帖,都能模仿的一模一樣。”


    程彰心口一鬆,說道:“是,天下之大,奇人眾多,皇後說的有道理,把遺詔給其他人看,這是不是先帝的筆跡,一辯就知道了。”


    蕭青嵐說道:“對,這假的成不了真的,真的也成不了假的,諸位大臣以為如何?”


    在場的大臣大多都是老臣,十多個大臣麵麵相覷,互相看了幾眼,之後,有一個老臣接過了程彰手裏的詔書。


    他看過後說道:“臣老眼昏花,竟看不清楚,其他同僚看看?”


    程彰的眼神一直盯著這些大臣,來的大臣傳閱了一圈,沒有一個敢下定論。


    這可是關係到皇上廢立的大問題,誰敢在這個要命的節點上當出頭鳥啊!


    鄭世全叫囂道:“臣也見過先皇筆跡,臣作證,這就是先皇的筆跡!”


    程彥見這些大臣支支吾吾,心沉到了穀底:“你們都畏懼程彰,不敢說實話!”


    “這裏是先帝的陵寢,先帝就在這裏看著你們,你們難道還敢作假!”


    程彥瞪著程彰:“你真的以為我隻有這點後手?!”


    他一把拉過一個跟在他身後的老太監,將他推到了人前:“你們看,這是誰!”


    程彰在看清楚老太監的臉之後,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這人,是先帝的秉筆太監,貼身伺候多年,在他登基之後,就不知所蹤,竟然是去投奔程彥了!


    “程彰,你認識對吧,諸位大臣,你們也認識,對吧。”


    “這是父皇的秉筆太監,伺候多年,他最熟悉父皇的筆記,他的話,你們難道不信?!”


    “你說,這是不是父皇親筆手書?!”


    老太監一板一眼的說道:“是,這就是先帝的筆跡,當時先帝氣息微弱,留下這封遺詔的時候,手指無力,遺詔的字跡虛浮無力,就是因為先帝當時已經時日無多。”


    他的話,讓原本就安靜的大臣,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裏。


    程彰冷笑一聲:“憑一個太監的話,難道就能左右大周的天子的廢立?!簡直就是笑話!”


    “曹將軍,你也看過先帝筆記,你說,這道遺詔,是真是假?”


    曹安民站出來,沉聲道:“臣以為,這道遺詔無人知曉,世上筆跡相似之人也不是沒有,這東西的真實性,臣很是懷疑。”


    程彰嘴角勾了一下:“很好,其他人呢?”


    其他人支支吾吾,也不敢說定論,這下,因為一封遺詔,局勢再次僵持起來。


    鄭世全見勢不好,叫囂道:“現在,我們要按照先皇的意思,廢黜當今天子,立宸王為帝!”


    程彰臉色難看:“一封不知真假的遺詔,鄭世全,你覺得憑著這個東西,就能左右我?”


    “我就是今日在這裏殺了你,又如何!”


    “這天下,早就是我的了!”


    程彥喝道:“殺了我?你殺的盡這裏的所有人嗎?我死了,你就是做賊心虛,到時候勤王的軍隊就可入京城,撥亂反正!”


    “程彰,你真的不怕嗎?!”


    程彰現在遲遲不動手,就是擔心這個。


    這時,蕭青嵐低聲說道:“皇上,或許可以請太後前來,破局。”


    程彰一怔:“太後?她是鄭家人,這一局要是真的讓鄭世全成了,對她百利無一害。”


    蕭青嵐看著身後的軍隊:“可是他們成不了,太後看得清楚當下的局勢,如果由她開口,說這份遺詔是假的,所有的非議都會消失。”


    太後既是先帝遺孀,也是鄭家女兒,她的身份再合適不過。


    程彰還是有些擔心:“如果太後不願......”


    蕭青嵐看著他,也不說話,讓他思考。


    最後,程彰說道:“去請太後來,皇後帶著人去接一下。”


    蕭青嵐俯身行禮:“是,妾這就派人去接太後來。”


    “巧玉,抱著大皇子,隨我去皇陵入口等著太後的車駕。”


    程彥聽到程彰找太後,笑起來:“你找那個老婦來有何用?她當初仗著自己是皇後,如何磋磨我的母親,現在你想要她來幫你,幫你什麽?幫你證明這份遺詔是假的?”


    程彥笑的無比的猖狂:“她為什麽要幫你,你又不是她的親兒子!她可是鄭國公家嫁出去的人,和鄭公血脈相連,你憑什麽覺得,她會幫著你胡說!”


    程彰不想和他廢話:“朕耐心有限,你少說幾句還能多活幾個時辰,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就算遺詔是真的,你人都沒了,這東西還有用嗎?”


    程彥梗著脖子,卻不敢再叫囂了。


    程彰看上去已經非常不開心,說不得下一刻就要大開殺戒了!


    自己是不是有些魯莽了?


    程彥見到自己拿出先帝的遺詔,程彰就連跪下都不做做樣子,此時心裏也是沒底。


    他為什麽敢不聽父皇的話!


    程彥瞪著程彰,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以前怯懦的弟弟,現在變得這麽的強勢。


    他甚至能夠無視父皇的遺詔,還妄圖把遺詔變成假的!


    鄭世全見情況不對,喝道:“程彰!先帝遺詔在此,你為何不跪!為何還敢拿著兵刃指著宸王?!”


    他的視線在大臣裏轉了一圈,喊道:“羅老!你說,這封遺詔難道還有假不成?!”


    被點名的老頭不敢開口,鄭世全又點了另一個人:“周大人,你兩朝老臣,難道還認不出先皇的筆跡?!”


    “你們都說話啊!”


    大臣們還是沉默不語,程彰嘴角勾了起來:“鄭世全,你以為你手裏拿著那個不知真假的遺詔,就有了廢立天子的權利了嗎?”


    “這朝堂,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禁軍和南軍都捏著程彰的手裏,這場突如其來的叛亂,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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