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中原腹地,天下糧倉,文脈興盛之地,爹以前去過,是個好地方......”


    “還有這裏.......”


    程彰也不管自己兒子聽不聽得懂,就一一指著地圖講了起來。


    蕭青嵐也跟著聽,在說道江淮流域的時候,她補充了一句:“這裏盛產魚蝦,上次我在遊記裏看過,這裏的人還會各種烹魚之法,還盛產蠶桑,顯兒還沒見過蠶寶寶呢。”


    程彰明顯心情好了很多,聽到蕭青嵐這麽說,想到了一件事:“說起來,你哥哥此時也在這裏,說是今年這裏降水頗多,幸好用了新的測量水位的技術,才能準確估算河流的深度。”


    “他們在暴雨的間隙,和當地的官員百姓一起,疏通大量的溝渠、河道,才避免了洪水衝垮堤壩,毀壞農田的禍事。”


    “朕得給他記一功。”


    蕭青嵐說道:“大哥以前就想遊曆四方,看遍大周山河,現在倒是讓他得償所願了。”


    “以前他在京中的時候,我還沒看出他有這個才幹,還是要出去長長見識,才能看出他胸有丘壑。”


    蕭青嵐看到程彰眼底的愉悅,說道:“能得到皇上的賞識,大哥必然很是高興。”


    程彰抱著程顯笑眯眯的說道:“顯兒,等你大舅舅迴京,朕帶著你一起去迎接他好不好?”


    程顯不知道自己爹在說些什麽東西,隻知道爹在和自己說話,啊啊喔喔的又說開了。


    蕭青嵐笑了一下:“皇上抬舉我哥哥了,他要是能得到皇上的親自迎接,怕是要放在心裏一輩子,死後還得寫在自己的墓誌銘上。”


    程彰哈哈哈笑起來:“你哥哥這個事可沒有我說起來的那麽簡單,他是個京官,去到江淮,那裏的官員可不是好相與的。”


    “他到了地方之後,一開始也沒有說直接就要求這些人配合他疏通水利,而是先去拜訪各方勢力,最後選了當地刺史,和他講明利害才最終辦成了這件事。”


    程彰見蕭青嵐聽得認真,問道:“你知道你大哥為什麽選刺史嗎?”


    蕭青嵐搖頭,她確實不熟悉官場的事:“我不知道,或許是刺史有一顆愛民之心?”


    “是,也不是。”


    程彰也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刺史原本就是京城方家出來的,和你大哥也算是有些交情,並且他想要在今明兩年升遷迴京,所以想要做出一番成績來。”


    “你大哥就是看中這一點,況且,刺史手裏是有兵權的,到時候要是鄉紳地主作亂為難,刺史有能力鎮壓這群人。”


    蕭青嵐明白了:“我大哥選刺史,一是因為二人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有些交情,二來就是因為刺史本人也有做事的心思。”


    “最後是刺史有做成大事的本事。”


    蕭青嵐眨眨眼:“妾說的對嗎?”


    “對,很對,青嵐聰明,一點就通。”


    程彰眼底都是欣賞:“做娘的如此聰慧,顯兒一定也是個聰明孩子。”


    程顯伸出手一把拍到了地圖的西南角。


    程彰的視線也落到了這裏:“這裏啊,以前都是曹安民帶兵看著,這段時間他迴京了,一時半會還真的找不到合適的人接替他。”


    蕭青嵐感歎道:“都說千軍易得,良將難求,曹大人也稱得上是當世名將。”


    程彰的手在桌上點了點說道:“曹安民迴京之前,派了細作攪亂了夜郎、百越之間的合作,這裏的戰事一時半會起不來。不過這大將的人選也得挑著點,不能陷入被動。”


    他說著就沉默下來,明顯是是在想誰才合適。


    蕭青嵐也不打擾,伸手取下頭上的一隻金步搖逗程顯玩,讓他不要打擾自己爹爹思考。


    程彰腦子裏過了一遍人之後,說道:“說起來,禁軍裏的吳東陽合適。他娘就是西南蜀郡人,對於當地的風俗地貌也有了解。”


    “他的家人都在京中,大兒子好像有五歲了,小兒子已經會走了。如果把他派出去,也合適。”


    “等到顯兒周歲,讓他小兒子入宮做顯兒的伴讀,也讓吳東陽放心。”


    蕭青嵐知道吳東陽,他算是程彰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如果有能力鎮守西南,程彰絕對會給他封疆大吏的位置。


    “吳統領也是禁軍裏的人才,如果他去了,皇上也能放心。”


    程彰心裏很快打定主意,“明日就讓他去找曹安民,好好學一學,等到過了年,就讓他過去,朕也試試他的火候。”


    “禁軍的位置......”


    程彰心裏冒出來一個人:“秦馳年底也該迴來了,朕之前正愁如何安置他,不如就讓他入禁軍,先從校尉坐起,等合適的時候,就把他提起來。”


    他說完之後,看向蕭青嵐:“青嵐以為如何?”


    蕭青嵐是第一次和他如此分析朝堂事物,此時有些忐忑:“妾不懂朝政大事,不過聽說入禁軍之人,都要家世清白,秦校尉他家裏,好像不太和睦。”


    程彰不在意這些:“不和睦也沒關係,隻要宗族在,就能對他有所牽製。武將手裏有兵權,朕要他們的家眷,也不過就是一個定心錨,讓他們有所顧忌,是威懾,對他們提拔恩遇,是嘉獎。”


    “隻有兩者都有,朕才會放心用這個人。”


    恩威並施,才是用人之道。


    蕭青嵐若有所悟:“我大概明白了,皇上給他們知遇之恩,也讓他們明白皇權不可挑釁,他們才會忠心做事,皇上也能放心讓他們掌權。”


    程彰點點頭:“是,就是這個意思。這裏麵的門道不是一兩句說的清楚的,等到顯兒大些,朕會教他,太傅也會教他。”


    說著他看向蕭青嵐:“你是他的生母,雖然是女流之輩,朕也希望你是個明白事理之人,這樣顯兒在你手裏長大,朕才能放心。”


    蕭青嵐心頭一震,當即說道:“妾明白了,以後一定多讀書,好好教養顯兒,必然不會讓他紈絝跋扈。”


    程顯笑了一下,“別慌,以後這些事你能知道的,朕會講給你聽一聽,隻是這些話,你可不外傳,涉及朝政之事你也隻能聽,不能說。”


    這是他的朝堂,蕭青嵐作為他兒子的生母,也隻能聽一聽,以後在教養孩子上更有分寸,但不能置喙他的任何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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