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青嵐歎了口氣:“不是我,你的孩子,和我沒有關係。”


    曹文心心底的疑問得到證實,她說道:“我知道了,你我相識多年,曾經一度成為敵人,沒想到我失了孩子,卻隻能來問一問你。”


    她的眼底藏著失落和難堪:“蕭青嵐你是不是在心裏嘲笑我,笑我作繭自縛,如今落得如此的下場。”


    蕭青嵐看著她,又無端端的想起了上一世。


    在她被關到冷宮之前,曹文心整日在她麵前耀武揚威,可等到她被關到冷宮,也是她送進來了過冬要用到的棉被和炭火。


    那些在冬日裏格外珍貴的在東西,也是蕭青嵐這一世對她格外寬容的原因。


    曹文心是很傻,腦子不好被程彰迷惑,到現在都還不曾醒悟,可是這一點雪中送炭的情誼,她記得。


    就算她是為了讓自己多活一段時間,好等到程彰封她為皇後的消息傳到自己耳朵裏,才會帶著施舍的態度讓人送進來,可這些東西是真的幫她度過了最寒冷的冬天。


    君子論跡不論心,蕭青嵐一直記得這份情。


    “你也知道自己可笑啊,你看看你自己,和當初還有幾分相像?”


    曹文心的臉色變得落寞:“是啊,我早就不是當初的我自己了。”


    “這個皇宮,也不是當初的皇宮了。蕭青嵐,今日也謝謝你,對我說實話。這宮裏人多的很,可是我卻找不到一個可以說說話的人。”


    “我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曹將軍的小女兒,京城裏曾經最嬌豔明媚的花,在遇到程彰的那天起,就注定結不出甘甜的果實。


    蕭青嵐也有些感歎:“我知道你失去了孩子,心裏難過,隻是看你憔悴,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曹文心笑了一下,從袖子裏掏出一朵花,就是之前自己讓人送過去的那一朵。


    “既然都說到這裏了,這朵花是什麽意思?”


    蕭青嵐拿起那朵絹花:“就是送給你,希望你能盡快的好起來。”


    曹文心才不信:“你沒有別的意思?我不信。”


    蕭青嵐放下那朵花:“你愛信不信,我就是這個意思。”


    見問不出來,曹文心也不繼續了。


    她像是閑談一般說道:“剛剛失去我的孩子的時候,我也很難過,整日不想見人,也不想說話,如今好了些許,才有力氣出來走走。”


    “你肯出來就好,整日悶在房間人,人也不舒服。”


    “蕭青嵐,你當時生了孩子,嗜睡嗎?”


    蕭青嵐搖頭:“不會,生了孩子確實比往常虛弱,身體還沒恢複好,我也少下床活動,但是不嗜睡,顯兒那個小東西還喜歡讓我抱著,我可不敢真的不管他就睡大覺。”


    曹文心說道:“看來,小產竟然比生育一個孩子更加傷身體。”


    她站起來說道:“我想請羅娘子入宮一趟,小產後我身體總有些不舒服,有些地方也不方便給太醫看,這件事我先告訴你一聲,過兩日我就讓她入宮一趟。”


    蕭青嵐也沒有理由阻止:“好,這件事我知道了。”


    曹文心走了之後,蕭青嵐去見了程彰:“容嬪今日難得願意出來走動,我看她身體雖然好了些,人還是憔悴的很。”


    程彰正在練字,聽到這裏,手下的筆頓了一下,一點墨跡就留在了白紙上,他皺了皺眉:“算了,不寫了。”


    謝飛來撤走了東西,程彰說道:“她好了?也沒說來看看朕。”


    “或許是她知道自己容顏憔悴,不便麵聖吧。”蕭青嵐拿著那張寫廢的字說道:“君子唯仁,皇上寫的字越發的好了。”


    程彰來了興致:“我給你寫一幅,可好?”


    蕭青嵐應道:“好啊,皇上寫了我就拿迴去裱起來,掛在牆上,每日都看得到。”


    程彰又讓謝飛把紙筆擺好,提筆寫了幾個字:“花好月圓人長久。”


    蕭青嵐笑起來:“真好,妾迴去就把它掛在床頭,這可是皇上親筆寫的,妾要每日都看到。”


    程彰笑起來:“好, 等你掛好了,我也來看看。”


    二人又說了幾句,蕭青嵐讓花菱把這幅字收起來,說道:“今日容嬪來見我,說是想要請羅娘子入宮來看看她的身體。”


    程彰臉色微變,說道:“宮裏的太醫不好嗎?”


    “太醫當然好,隻是有些東西,不太方便,所以她才想讓羅娘子來看看。”


    程彰不太想同意,可是羅綺月入後宮給後宮中人瞧病,不是今日才開始的,後宮嬪妃,甚至太後她都看過。


    在婦科一道,確實她更加精通。


    隻是程彰心裏裝著事,此時有些猶豫:“是嗎?她的身體好沒好全?”


    蕭青嵐說道:“應該是吧,她看上去還是有些憔悴。”


    程彰察覺到自己的態度讓蕭青嵐有些起疑,立刻鬆了口:“那就讓她進宮給容嬪瞧瞧,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做主就好。”


    “是,妾會安排好的。”


    程彰沉吟片刻說道:“這樣,讓朱輝先去和羅娘子談一談,把容嬪小產當日的脈案給她看看,也好讓她心裏有底。”


    蕭青嵐應下,見程彰沒有交代這才帶著花菱離開了紫英殿。


    “花菱,讓人去給朱輝說一下皇上的意思,不要誤了事。”


    曹文心沒過多久就知道了皇上同意了她見羅娘子的事。


    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聽說朱輝被要求,先去見見羅綺月。


    剛剛爬上來的微笑立刻消失了。


    為什麽,要讓朱輝先去見羅綺月?


    為什麽?


    她呆坐在軟榻上,心裏是說出來的滋味。


    一直以來懷疑的事,好像在這一刻落到了實處。


    她的小產根本不是意外,這件事裏麵,有帝王插手。


    為什麽啊?


    自己一片真心,自己家一片忠心,為什麽就得不到皇上的信任?


    就因為她是武將的女兒嗎?


    蕭青嵐能生,她不能,程彰真的如此偏心?


    文臣和武將的區別,難道就這麽明顯?


    那當初,他接近自己,又是為什麽?


    曹文心簡直不敢想,如果一開始就是假的,那麽自己這麽多年一腔真情,到底算什麽?


    笑話嗎?


    自己是不是就是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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