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常年跟在皇上身邊,以前程彰瞞著所有人,他沒察覺出來,如今可不一樣,他怎麽會不知道皇上心裏有多重視慧嬪。


    要是淑妃和慧嬪家世對調,皇後位置早就該有人坐著了。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宣之於口,隻能在心裏轉一轉。


    送走謝飛,傅如蘭的視線落到了蕭青嵐手裏的同心結上:“皇上待娘娘親厚。”


    蕭青嵐關上裝著同心結的紅木盒子,說道:“如蘭,你要是還念著皇上,就不能在像之前那樣守著你的蘭花。我知道你心裏難受,所以特意帶你來,看一看昔日仇敵的樣子。”


    她正色道:“你可還記恨她?”


    耳邊是越寧的痛唿,和產婆的喊聲:“用力,看到頭了!”


    她有些難過的說道:“恨啊,如何不恨。我失去的是我的孩兒,可如今看她的樣子,又覺得不值。”


    “我的孩兒就死於這樣的人手裏,真的是不值。”


    蕭青嵐拍了拍她的手臂說道:“你還年輕,養好身體之後把那個孩子再接迴來就是,難道你真的不打算把他再次帶到人間來嗎?”


    傅如蘭抬起頭,看向門外,天空蔚藍,她說道:“當然想,我好想他。”


    她迴過頭,站起身對著蕭青嵐行了一禮:“多謝娘娘點撥,之前是我想岔了,之後不會再這樣了,隻是皇上那邊,還請娘娘幫我。”


    越寧這一胎生的不算順利,她體弱又受了暑熱,生產的時候用盡全力也沒有生下這個孩子。


    還是太醫和產婆聯手,不顧及母體的損傷,才讓這個孩子平安的出生。


    產婆將孩子抱在懷裏,給蕭青嵐行禮:“迴稟娘娘,是個公主。”


    蕭青嵐一怔,說道:“公主?公主好,公主好。你們好生照看著,巧玉,去通報皇上一聲,越氏生下一個公主。”


    這是一個上一世沒有出現過的孩子。越寧在上一世並不受寵,後來懷孕後,在三個月的時候沒了。


    此後,她再也沒有孩子了。


    這個孩子的平安出生仿佛打破了蕭青嵐頭頂看不見的桎梏。


    傅如蘭站起來,走到產婆身邊,看到了那個早產的女兒。


    她很瘦,哭聲也是小小的,攥著拳頭也不睜眼,看上去就像是個瘦巴巴的小猴子。


    蕭青嵐也看了一眼:“公主瘦弱,乳母要細心照顧。”


    被安排來照顧公主的宮人應下,乳母小心的接過了產婆手裏的女嬰。


    內室裏,傳來越寧虛弱的聲音:“淑妃娘娘,我想見你。”


    蕭青嵐皺了皺眉頭,還是走了進去。


    傅如蘭看著這個女孩,就想起自己的孩子,她在這一刻無比的想要再次懷孕,將那個無緣一見的孩子再次抱在懷裏。


    不管是男是女,隻要他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幸事。


    內室都是血腥氣,太醫看到她來,說道:“迴淑妃娘娘的話,越氏生產是氣力不濟,臣給了猛藥,產後血流不止,怕是不好。”


    蕭青嵐說道:“我知道了,皇上不會怪罪的。”


    她走到床前,越寧的臉已經是一片灰敗:“淑妃娘娘,以前妾做的錯事如今都受到了懲罰。我怕是活不長了,隻是放心不下我的女兒。”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蕭青嵐的衣角,可是在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跡時,又停下了:“妾的錯,妾一人承受,隻求娘娘看顧公主,不要讓她因為沒有母親,在後宮無依無靠。”


    蕭青嵐看著她,說道:“好,我會看顧她的。”


    對於一個將死之人的請求,蕭青嵐沒有拒絕。不過是一個公主,皇家當然養得起。


    自己也不用真的待在身邊教養,隻要保證她吃飽穿暖就行。


    苛待一個沒有母親的幼女不會給她帶來任何的好處,但是照拂一個失去母親的公主卻能夠讓她有慈愛的名聲。


    這種虛無縹緲的名聲在平時可能沒有任何用處,但到了關鍵時候,或許就能夠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越寧得到了蕭青嵐的保證,心口一鬆,眼看著沒有了神采。


    “多謝你,多謝......”


    說著,她就閉上了眼,蕭青嵐退開,太醫走上前確認她的狀態。


    走到外室,就聽到裏麵的太醫說道:“越氏,沒了。”


    天已經黑了,蕭青嵐看著門外黑沉沉的天空,也是默然良久。


    許久後她說道:“公主就留在南苑教養長大,今日公主誕生,接生的嬤嬤和太醫都去領二十兩銀子的賞錢。”


    “照顧公主的宮人細心照顧,自然也有賞賜,各賞十兩銀子,好好照看公主,不得輕忽。”


    產婆和太醫都是一臉的驚喜。


    “多謝淑妃娘娘。”


    按照宮裏的規矩,皇子或者公主平安誕生,接生的產婆太醫自然是有賞賜的。


    隻是越氏的情況特殊,他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請賞。


    還好淑妃娘娘寬容,給了應給的賞賜,這下殿裏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喜氣,衝淡了這滿室的血腥味。


    傅如蘭見到事情已了,說道:“淑妃娘娘,您該迴去休息了,妾陪您迴去。”


    蕭青嵐握住傅如蘭的手,說道:“好,我們是該迴去了。”


    程彰聽聞生下一個公主,興趣缺缺的說道:“交給乳母喂養就是,南苑已經收拾好了,住過去就是。”


    謝飛說道:“皇上不去看看?”


    程彰搖頭:“不去了,如果是個皇子,朕還想見見,公主就算了吧。”


    說完後,他又問道:“淑妃是怎麽安排的?”


    謝飛一一說了,也說了按例賞賜的事。


    程彰聽完後,說道:“辦事妥帖,不愧是淑妃。”


    謝飛看他心情還不錯,問道:“皇上要給公主一個封號嗎?”


    這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謝飛也拿不準他的心思。


    程彰說道:“不必了,等長大了再看看吧。”


    謝飛這下明白了,就算是第一個孩子,在皇上的心裏也沒什麽地位。


    越寧死了,她的葬禮也是草草了事。


    前朝臣子們知道皇上新添一位公主,但皇上本身沒有多歡喜,就知道這個公主並不受寵。


    眼下,後宮還有一位嬪妃沒有生育,大家都在猜測,淑妃肚子裏的是個公主還是皇子。


    科考結束,考生們走出考場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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