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蘭淚眼朦朧的看向蕭青嵐,哽咽著說道:“我的孩子,還是沒了……”


    蕭青嵐幫她擦眼淚,安慰道:“你養好身體,他還會再迴來的。”


    傅如蘭看著她,在她來擦淚的時候,突然轉過了臉。


    蕭青嵐的手停在她的臉頰邊,二人之間距離不遠,卻在這一刻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疏離。


    “如蘭,你好好歇著。”


    蕭青嵐收迴手,她在知道傅如蘭的孩子沒了的時候,就在想,她會不會後悔,後悔自己冒險救了她卻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此時,蕭青嵐明白,她大概是後悔了。


    可這件事,蕭青嵐也不知道該如何解,她沒有讓越貴人害人,也沒有讓傅如蘭冒險救自己。


    然而換成自己,應該也做不到毫無芥蒂吧。


    二人之間的交好本來就不是一個單純有愛的開始,自己也是抱著別的目的,現在傅如蘭如果是要疏遠自己,蕭青嵐也隻是暗暗歎口氣,就這樣吧。


    程彰怒氣未消,他一扭頭看到傅如蘭的側臉,沒有察覺到二人之間奇怪的氛圍。


    “如蘭,你別氣,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的。”


    程彰吩咐道:“淑妃,照顧好她。”


    “是。”


    蕭青嵐站起來,就看到程彰帶著人走了出去。


    他沒有迴到紫英殿而是去了寒室。


    這裏地處皇宮的西北角,再往後走就是景山。


    景山上,是壽皇殿,這裏不常有人來,連帶著地處西北角的寒室也少有人來。


    越貴人被關在這裏之後,才覺出巨大的害怕來。


    她之前過得太過於順利了。


    懷了孩子,得到皇帝的看中,就連淑妃也要讓著她,在一次又一次的越矩之後,她心裏的惶恐和謹慎,已經沒有了。


    隻要有孩子,怕什麽!


    但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慧嬪落水之後,皇帝對於她做的是極度的震怒,把她遷居到了寒室,這裏根本不是後宮妃嬪該住的地方!


    可是慧嬪的孩子不是沒事嗎?自己大著肚子,難道就要在這個地方生下孩子?


    萬一是個皇子呢?皇上也不管嗎?


    門,打開了。


    來的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皇上。


    程彰逆著光,越貴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隻感覺到了比昨天還要可怕的怒氣。


    這是怎麽了?


    “皇上......”


    程彰看著跪在地上行禮的人,她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而就是這個大肚子,刺痛了他的雙眼:“賤人,都是你!”


    程彰一腳踹在她的肩膀上,越貴人猝不及防,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的肚子抽痛了一下,她卻不敢叫嚷,“皇上,妾這是做錯了什麽,讓皇上這麽生氣?”


    程彰黑著臉說道:“蘭兒的孩子沒了,都是因為你這個賤人,為什麽沒得不是你的孩子!”


    越貴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程彰嘴裏的蘭兒是傅如蘭。


    慧嬪的孩子沒了?


    她是真的沒想到!


    謝飛眼看皇上還要動手,也顧不得皇上會生氣,飛快的上前攔住他,說道:“皇上,越.....越氏還懷著孩子,您......”


    程彰怒道:“孩子?蘭兒的孩子都沒了,她還有臉活著,朕現在就要殺了她,現在!”


    謝飛眼看天子暴怒,卻不敢不攔,越氏是不打緊,可是她肚子裏還有天子的孩子!要知道,眼下皇上可是一個孩子都沒有的!


    “皇上,您三思啊!”


    “皇上!”


    ......


    程彰一把推開謝飛,走到越氏麵前,剛剛要開口,就聽到門邊傳來了一道聲音。


    “慢著,皇上且慢。”


    程彰轉過頭,就看到李姑姑扶著太後急匆匆的走到了門口。


    “母後?”程彰不解:“您怎麽來了?”


    太後看到被宮女扶著還坐在地上的越氏,看了看她的肚子,才微微鬆了口氣:“皇上,你要如何處罰越氏都不要緊,但是不要傷到孩子,那是你的孩子!”


    程彰怒極反笑:“嗬嗬,孩子?可是蘭兒的孩子也沒有了啊,難道她的孩子比蘭兒的更好?”


    在場的人都低著頭,生怕皇上要自己迴答。


    太後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難過,隻是皇上到底要為了皇嗣考慮,等到她把孩子生了,如何處置全憑皇上的心意。”


    程彰看著太後,太後也是一臉的擔憂,“皇上可明白,虎毒不食子,今日你處置了越氏固然是痛快,可你想過史書如何寫嗎?”


    史書......


    程彰喘了口氣,說道:“我殺一個賤人,難道就是昏君了不成?”


    太後說道:“固然不是,我匆匆趕來也不是為了越氏,而是為了你的孩子。”


    程彰站在房間門口,光影在他臉上分割出陰陽兩塊麵龐,就連站在他對麵的太後也摸不清楚,自己這個便宜兒子到底在想些什麽。


    隻有越氏低低的哭泣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裏迴蕩。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了:“越寧,不堪為人,在誕下皇子後賜死。生產前,每日前去壽皇殿,跪在殿外懺悔自己的過錯。”


    “朕不想再見到她,誕下皇子後,將皇子送到南苑,乳母好生照料,不必帶到禦前。”


    他跨步走出去,謝飛急忙跟上。


    太後看著癱軟在地上的越寧搖了搖頭,說道:“按照皇上說的,照顧好她,在生產前不準出現任何的意外。”


    在場的宮人全部跪下應是,太後吩咐李姑姑說道:“找幾個老人過來,看著她,不許她借機尋死或者做出其他的事情來。”


    “是,太後放心。”


    等到太後也走了,寒室的大門就被關上了。


    門外是把看守此處的禁軍侍衛,門內,是更換過的宮人仆役。


    有了太後的懿旨,沒有人敢對這裏疏忽一二。


    越寧被看管了起來。


    她是真的沒想到,不過是一次衝動,怎麽就把一切全部毀了?


    慧嬪,傅如蘭,平時不聲不響的,竟然對皇帝的影響如此之深?


    越寧已經被逼到了極點,她的腦子反而冷靜下來。


    自己已經懷孕將近七個月,十月懷胎,難道自己就隻能活三個月了嗎?


    強烈的不甘翻湧起來,她垂著頭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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