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程彰的生辰。


    三月初七,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皇帝生辰,朝會不開,也讓程彰休息一下。


    這幾日負責科考的幾位大臣都在想今年春闈的題目,蕭於白也避不開,和幾位同僚討論了幾天後,他提出來一個方案。


    “科舉是大事,關係國本。往年的例子都是在臨考前確定題目,交給天子過目後就發下去讓學子們作答。”


    “今年我看大家都難以抉擇,不如就把這三個難以挑選的題目都呈到禦前,臨考前由皇上抽出一份,作為考試的題目,這樣一來是解決了大家現在的難題,二來也是防著有人作弊。”


    三選一,還是考試前由皇上抽取,這樣一來在皇上抽題目之前,沒有人能夠確定科舉的考題到底是哪一個,確實杜絕了出現舞弊的情況。


    梁太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說道:“也好,你我幾人辯了幾天也辯不出來,這個法子不錯,老朽這就呈遞到皇上的案頭上去。”


    程彰在看到這個奏章的時候,並沒有直接同意。


    “梁太傅,這是什麽意思?”


    梁太傅迴道:“迴皇上的話,這是我們想出來的防止科舉舞弊的法子。這三個題目我一時們選不出,蕭大人就提議都呈上來,由皇上抽選一個之後封存,這樣除了皇上其他人都不會知道到底確定的題目是哪一個。”


    程彰捏著折子,臉色喜怒難辨。


    “這是蕭於白想出來的?”


    “是。”


    程彰沉默了一下說道:“倒是個好主意。本朝太祖開了科舉的先河,先皇一朝也出現過科舉舞弊一事,為此 推行了館閣體,後來還實行把名字全部封住等等措施。”


    “由我抽取之後封存,到是杜絕了其他出題人透露的可能。”


    這倒是把程彰給架起來了。


    一旦出現作弊的情況,且屬實,那就說明是皇上那邊泄題了。


    但如果就這麽直接拒絕,他甚至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蕭於白啊,果然是個老狐狸。


    他是不是覺察出來什麽了?


    可能嗎?


    程彰盯著奏章,許久都沒有說話。


    梁太傅一開始信心滿滿,覺得這本奏折一定會得到皇上的讚許,可是現在他不敢肯定了,畢竟皇上的臉色看上去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他不知道這個主意哪裏有問題,蕭於白提出來的時候當時在場的人都覺得是個好主意。


    “皇上......”


    程彰放下奏章,說道:“好,就這麽辦吧。題目你們呈上來,由我抽取,梁太傅你來封存。等到科考前再拆封,如此就能夠確保萬無一失。”


    梁太傅這才鬆了口氣:“是,皇上聖明。”


    “那老臣這就把題目寫好呈上來?”


    程彰卻將此事按下:“不急,明日是朕的生辰,不上朝,後日吧,讓蕭於白、吳巍林都過來,做個見證。”


    梁太傅覺得也行:“是,臣會準備好,請皇上放心。”


    等到梁太傅走了,程彰又拿起奏章看了許久。


    蕭於白,先帝欽點的狀元郎,是有點東西啊。


    不過這件事他已經準備好,就算拖不下來蕭家,也不打算就這麽放棄。


    皇帝是不可能透題作弊,但是作為見證和封存者的梁太傅呢?


    隻要能夠將朝中的頑固勢力攪亂,程彰都覺得這件事做起來並不是全無收益。


    何況,他早就看梁崇文不順眼了。


    還是皇子的時候,梁崇文太傅,在太學的時候,常常批判他學識淺薄,不開竅如同榆木。


    程彰當時是沒辦法,隻能夠忍氣吞聲,現在......


    蕭青嵐在後宮安分守己,不爭不搶,也不愛惹事,蕭家也算不得狂傲。


    說起來蕭於白就是個文官,自己想要弄他易如反掌,不過是為著自己的名聲才忍了下來。


    程彰才不願意以後史書評價他不堪為謀,過河拆橋,所以才選擇了更加迂迴的方式。


    說白了,他還是有君王的包袱的,想要後世史書都評價他一句明君。


    既然局已定,那就換個人吧。


    作為帝王,當然有這個任性的資本。


    生辰當天,程彰心情很好。


    看到曹文心把臨清閣布置的很是風雅,心情就更好了。


    他看向坐在他身邊的曹文心,誇讚道:“布置的很是用心,我很喜歡。”


    曹文心也是一臉開心:“謝皇上,隻要皇上喜歡就好。”


    這次的生辰,沒有大辦。


    後宮幾位嬪妃坐到一起,為皇上慶賀。程彰就連宗室的人都沒喊,過完年沒多久,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


    這次的位置安排的很有意思。


    曹文心和蕭青嵐分別在程彰的左右兩邊,接下來按照位份,是珍嬪和慧嬪。


    再往下就是越貴人和其他幾個程彰連名字都記不住的貴人。


    越貴人被安排在門邊不遠處,曹文心的解釋是這裏空氣好,越貴人懷孕後常常覺得氣緊,就在門邊免得被悶住了。


    而門口風大,越貴人為了保暖,不得不穿得厚些,加上她懷孕後長胖了些,導致程彰第一眼竟然沒有認出來。


    還以為門口坐了個球。


    越貴人在看到程彰的眼神後,就對曹文心越發的不滿起來。自己好歹懷了龍子,難道就隻能在這個偏僻的位置?


    想當初蕭青嵐掌管六宮的時候,可沒有這麽明目張膽的坑過自己!


    越貴人越想越氣,虧自己當初還投靠容妃,真是錯的離譜。


    她如今快有六個月的身孕,坐久了之後連腳都會有些浮腫。


    坐了一會兒,她就覺得腰背都不舒服,整個人在位置上扭來扭去,很是不安穩。


    程彰原本是在看歌舞,也被越貴人的動作吸引了視線。


    “越貴人這是怎麽了?”


    越貴人站起來說道:“妾坐久了腰疼,這凳子太硬了些,門口風也大。”


    程彰說道:“懷孕之後到是越發的嬌氣了,來人,給越貴人拿軟墊過來。”


    曹文心笑了一下:“皇上,既然越貴人坐著不舒服,不如出去走走。剛好妾為皇上準備了一支舞,皇上可願意移駕殿外?”


    程彰站起來說道:“哦?那我倒是很是期待,走吧,去外麵,看看容妃準備了什麽驚喜。”


    眾人跟著站起來,來到臨清閣外。


    站在廊下,就能夠看到水池上搭建的小小台子。


    曹文心換好衣服,輕靈的踩著距離水麵半尺高的木樁,跳到了台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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