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竹感覺到曹文心的手有些迴暖,才放下心來:“主子,您怎麽就當著皇上的麵動手......”


    曹文心坐在涼榻上吹了這麽久的風,也在問自己,為什麽就這麽衝動了?


    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曹文心苦笑一聲說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秋竹,你知道嗎?當我看到皇上和傅如蘭牽著手站在一起的時候,腦子裏一片空白,等到迴過神的時候,手裏的鞭子已經揮了出去。”


    “現在,隻能等著,看皇上會不會顧念以往的情分,從輕處罰。”


    秋竹知道自己主子心裏苦,她說道:“主子,您既已入宮,就該知道,皇上他不會真的隻有您一個,你到現在還想不明白嗎?”


    曹文心看向秋竹,說道:“連累你們了,跟我一起被關在這裏。”


    “主子,陪著你,秋竹就不覺得苦。可是秋竹心疼您,夜風冷,您身上也冷,去床上臥著吧,暖和些。”


    曹文心隨著秋竹的力道站起來,她晚飯也沒吃,腳下發軟,慢慢的挪到了床邊。


    床頭上,還掛著皇帝寫的字,‘願同心,攜白首’。


    曹文心以前看是覺得歡喜,覺得這是皇上對她的心意,現在看卻覺得諷刺,自己找帝王要白首,是不是貪心了些?


    她躺在床上也睡不著,以前的事在腦子裏轉來轉去,將她的思緒攪成一團。


    明明是程彰先來靠近她的,是程彰先對她表白,是程彰許諾要娶自己為皇後。


    曹文心還記得自己當時如何的歡喜,也記得自己父親看自己那個複雜至極的眼神。


    現在她有了幾分明白,或許當時自己的父親就看出來了,程彰對自己的心,不夠真誠。


    這幾日曹文心反複懷疑自己和程彰之間的感情,到今天,總算是明白了。


    他對傅如蘭也有情,他還護著那個賤人!


    曹文心最後是含著眼淚睡著的,秋竹放下床帳的時候還輕輕的歎了口氣,自己主子,陷進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清醒些。


    皇上後宮那麽多人,主子為什麽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唯一呢?


    入夜後,程彰才從慧嬪處離開。


    慧嬪臉上上了藥,已經不太疼了。


    她看向還沒走的蕭青嵐說道:“娘娘,我的臉,會毀容嗎?”


    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在這個宮牆內的前程和未來都寄托在這張臉上。


    蕭青嵐說道:“林太醫說你的傷口有些深,可能會留疤。但是你別慌,太醫院有最好的藥材,有最好的醫生,就算是有疤痕,也會幫你去掉的。”


    慧嬪苦笑一下,眼淚就掉了下來:“她就是衝著毀了我來的,我聽說她來之前已經在花房鬧了一場,要不是娘娘相邀,妾,簡直不敢想!”


    她抖了一下,突然有些沮喪的說道:“這是不是就是我之前做錯事的報應?”


    蕭青嵐坐在她的床邊,說道:“不是的,就算是你做錯事,也該有宮規來處罰,容妃這樣擅動私刑,也是違反宮規的。”


    慧嬪伸手摸了摸自己被上了藥的臉頰,疼的縮迴了手:“這件事,皇上會怎麽處理啊?”


    蕭青嵐搖頭:“我不知道,如果容妃直接指出是你放的百合花粉,那麽皇上就必須對你做出處罰。可是現在她動了私刑,還是在皇上麵前,這件事就不好處理了。”


    “曹將軍才班師迴朝,皇上還沒有正經的給出獎賞,出了這件事,也不知道會怎麽樣。”


    慧嬪垂下頭,聲音裏透著苦澀:“說來說去,也就是我沒有一個好的父親,家世比不過,注定要在這個時候忍氣吞聲啊。”


    蕭青嵐說道:“如蘭,這件事一開始是你的錯,現在你受了傷,我看皇上心疼的很,你也不要表現的對容妃有任何的記恨,不要讓皇上為難。”


    慧嬪抬起頭,不可置信道:“可是,我的臉毀了,難道還要我就這麽受著?”


    蕭青嵐說道:“我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現在情況就擺在眼前,你最重要的難道是和容妃去爭誰的錯更多?”


    “如蘭,你該做的是趁著皇上心疼,抓住皇上的心啊。”


    慧嬪看向蕭青嵐,眼神裏有震驚:“娘娘是教我示弱?難道娘娘不會吃醋嗎?”


    蕭青嵐笑了起來:“不會,我為什麽要吃你的醋?在嫁給皇上的時候,他就已經娶了先皇後,我一開始就知道,我的夫君不會是一個尋常人。”


    “他會有別的女人,會有別人生下的孩子。我要做的就是做好我自己該做的,其他的,並沒有任何的奢求。”


    她說的坦然,慧嬪想到以前所有人對於蕭青嵐的評價,就是克己守禮,也覺得她說的是實話。


    “娘娘,你真的像我的姐姐一樣,在我最迷茫的時候點醒我,我能叫你姐姐嗎?”


    蕭青嵐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你才十八,對吧。我都二十一了,當然是你的姐姐。”


    慧嬪靠在蕭青嵐的手臂上:“姐姐,入宮後能夠遇見你,我真的運氣很好。”


    蕭青嵐感受到她的重量,在這一刻有些心虛,畢竟上一世傅如蘭被保護的很好,根本沒有受這些苦。


    可是很快,這些情緒轉瞬即逝,她的安穩生活可是用自己的命換迴來的。


    蕭青嵐不著痕跡的推開了慧嬪:“你早點休息吧,這段時間記得林太醫的囑咐,不要沾生水,也不要吃顏色重的食物,好好養著,等著傷疤掉了還是一樣的好看。”


    慧嬪點點頭:“是,我記著呢,姐姐也早點迴去睡吧。”


    離開了春暉宮,蕭青嵐問巧珠:“容妃如何了?”


    巧珠說道:“越貴人來過一趟,然後就帶著侍女走了,她去了明思宮外,容妃應該是知道慧嬪的情況了。”


    “這件事太出乎我的預料了,曹文心怎麽做事這麽衝動不過腦子?”


    巧珠說道:“奴婢也不知道,或許她的本性就是這樣吧。”


    本性嗎?


    蕭青嵐想起上一世,曹文心做事也是魯莽的很,但是也沒出過這樣當眾動手打人的事。


    或許, 是因為當時的她知道程彰並不夠喜歡自己,還能夠壓住自己暴躁的脾氣。


    又或者,曹文心覺得自己不僅僅是被背叛了還被侮辱了,覺得傅如蘭根本沒有資格當她的對手。


    不管是因為什麽,蕭青嵐都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就是要讓曹文心看到傅如蘭,畢竟想要爭奪程彰的心,她們才是真正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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