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向女巫雕像。


    大理石的材質雕刻著她蒼老的容顏,讓她看上去就像童話裏邪惡的女巫一樣,看一眼就讓人生厭。


    可在知道了“女巫”這個字眼真實的含義後,她們卻對她生出崇敬的心理。


    心境變了,眼光也變了。


    女巫雕像衰老的容顏在她們眼裏不再醜陋陰暗,反而變得幹練高貴。


    尤其是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在見識過最陰暗的人和事之後,眼神仍然明亮而有力。


    宮儷影看向女巫沒有皺紋的手部,頓了頓道:


    “所以您的身體裏其實住了兩個人,一位是安娜女士,一位是黛拉?”


    安娜女士本來就是幽靈,附身的娃娃被燒毀後,孤苦的靈魂定要尋找新的寄托之物;


    黛拉被燒死後,她的靈魂或許也沒有泯滅。


    宮儷影願意相信,她們的靈魂都寄托在了這座雕像上,所以雕像才顯出一半蒼老,一半年輕的外表。


    又或許,這座雕像上凝結著千萬個像安娜和黛拉這樣永不屈服的“女巫”的靈魂。


    女巫雕像平靜地說: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巫的精神永遠長存。”


    這個稱唿曾經代表著教廷對她們的不公審判,代表著罪惡和冤屈,代表著不允許她們反抗的禁錮,代表著她們破碎的理想和被剝奪的生命。


    女巫二字曾經是被迫施加在她們身上的汙名,可當她們的靈魂真的取得力量,成為了超自然的存在後,那些明知她們無辜卻要賜予她們罪惡之名的人卻不敢再來侵犯她們的權利,她們過去無法伸張的理想反而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如今的她們擁有魔法,不懼火燒,不畏迫害,“女巫”從此真的成為了女巫。


    女巫雕像朝眾人淡然一笑:


    “看來,你們已經找到你們心裏的真相了。那麽,你們通過我的考驗了,去吧。”


    隨著女巫話音落下,走廊出現了盡頭,一道黑色的門悄然而立。


    白小念忍不住問,“那扇門後麵是什麽?”


    她知道以這個副本的難度,她們不會這麽輕易就通過第二關。


    女巫雕像低聲道:


    “門後是這座古堡的災禍之源,你們隻有徹底毀掉這個源頭,才能離開這裏。”


    白小念皺了下眉,“所以真愛之吻,真的不存在?那童話書上寫的那些文字,是被邪神汙染了故意欺騙我們的嗎?”


    女巫看著她,緩緩道:


    “這座古堡裏存在真愛,但真正的愛不能靠一個吻來體現力量,就像權力不該由華麗的王冠來彰顯。你們要在那扇門後找到真正能摧毀源頭的東西。”


    說著,她的語氣變得沉重:


    “我們因為要靠這個邪物的軀殼來存活,一旦進入那扇門就會被門後的邪神奪走意識。


    所以我們在走廊上布滿荊棘,就是等待著有著強大意誌能斬去荊棘勇往直前,還擁有智慧能在閣樓上發現真相的勇士,來替我毀去門後的罪惡。


    我等了很久,可誤闖入這條走廊的人不是被荊棘阻隔在外,就是在進入閣樓後被心中的偏見迷惑了雙眼,看到的都是虛構的假象,無一人能符合標準。


    現在,我們把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


    你們一定要毀去罪惡,讓沉睡的公主醒來。


    公主是我們的同伴,她值得被拯救。”


    女巫雕像垂下冰冷的石質眼眸,像是下了什麽決心。


    隨後,宮儷影懷裏的替身娃娃變的滾燙。


    她驚訝地低頭,看到娃娃的臉上,竟然有了千萬張女人麵容的疊影。


    “你的技能是替身,而我們甘願做你的替身。”


    女巫雕像沉聲道:


    “附在娃娃身上的每一張臉,都是一位女巫。


    我們願意用靈魂為勇士承受傷害,以此換取罪惡的終結和同伴的重生。”


    宮儷影抱緊了娃娃,沉默了片刻後,她朝女巫雕像鄭重道:


    “無論如何,我們都會贏的。”


    ……


    鬱金香走廊。


    蘇堇把匕首刺入主教被異化後的身體,就像用牙簽串著一個毛毛蟲,把它串了起來。


    主教沒了舌頭又被她毀去了聲帶,即便身體被活生生刺穿,也發不出一聲慘叫,隻能用一張扭曲的人臉露出猙獰的表情,表達著它此時正在承受的痛苦。


    蘇堇卻勾起唇角微笑道,“嗯,這聒噪的玩意兒閉上嘴後,世界都清淨了。”


    溫晗等人點頭表示強烈讚同。


    蘇堇走到走廊盡頭的黑色大門前,皺著眉感應了一下門後的情況。


    然後,她就被一股滔天的,散發著惡臭的邪氣差點熏暈!


    對她來說,這股又像被燒焦,又像腐爛了的古怪花香味,真的是比十年沒清理的茅廁都要臭。


    看到她的表情,蕭祈年有些擔憂地問:


    “裏麵有可怕的東西嗎?”


    蘇堇神情莫測,“不一定很可怕,但一定很惡心,你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她腳邊的卡喀亞顯然也聞到裏麵的味道了,也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秦欲忽然蹲下來,在它的狗耳朵邊上低聲問:


    “馬上要見到你姐姐了,開不開心?”


    卡喀亞瞪了他一眼,在看到他嘴角那抹明顯不懷好意的笑容後,它渾身一顫,開始用意識和秦欲交流:


    “你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什麽連我和阿芙的關係都知道?”


    它和阿芙洛狄忒是雙生姐弟的事,是隻有母神和上古那幾位老夥計才知道的秘密。


    難道,它麵前這個俊美得不像話的男邪物,真的是……


    秦欲嘴角的笑意變深,他也用意識迴道:


    “你和它相生相克,即便你現在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但你仍然是克製它的最好辦法。隻是這個辦法需要你大出血,所以你才一直沒敢告訴你尊敬的主人,對不對?”


    卡喀亞的表情掩不住驚恐,它緊張道:


    “既然我們是同類,你放我一馬如何?作為迴報,我以後會……”


    秦欲眼底卻閃爍著妖冶的紅光,凝視著它豆大的狗眼睛,植入它意識裏的聲音變得無比強勢:


    “你錯了,我不是你的同類。”


    “我從誕生那日開始,就被你們視為變異的怪胎。”


    “因為我於邪神而言本身就是禁忌,所以母神就為我設立了這座禁忌島,畫地為牢,以此困住我。”


    “這一困就是千萬年。”


    “如今我終於要得到自由了,你讓我放過你,怎麽可能呢?”


    聽到這些話,卡喀亞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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