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堇正打算繼續動用她吞噬了高階魅魔奪來的“魅惑”技能,逼迫附身小男孩的新郎說出更多信息,通道的盡頭卻傳來一聲脆響。


    隨後,洋房裏那不知位於何處,蘇堇從沒見過的鍾又一次響了起來。


    沉重卻又嘶啞的叮咚聲響個不停,蘇堇聽得腦袋發脹,就像是有人在用錘子擊打她一樣。


    新郎趁著她分神的這一瞬從男孩身上剝離,蘇堇無法再捕捉他的意識,轉身朝通道盡頭走去。


    陽光房就在盡頭的那扇暗門後。


    剛才的噪音和緊接著響起的鍾聲,都不會是憑空而來。


    一定是有人在陽光房裏做了什麽,才會引發這一係列的“巧合”。


    而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她在操控新郎的意識,賓客們早在吃完晚飯後就都離去了,夜晚的洋房裏除了即將成婚的新人,應該沒有別人。


    那這個偷偷做小動作的人會是誰呢?


    蘇堇熟練運用機關打開暗門,她的動作已經很快了,但還是慢了一步。


    她隻來得及看到一道黑影消失在對麵的暗門後。


    不過,她已經知道這人的身份了,隻有他才知道右側通道的秘密。


    蘇堇沒有追過去,她的視線被散落了一地的碎玻璃吸引。


    沒了玻璃的阻擋,血紅的月光傾斜而入,悉數照在那些怪異的植物上。


    得到了養料,植物們變得更瘋癲了。


    薔薇花猶如一張張人臉,枝葉和藤蔓也有了四肢的輪廓,這幅花不像花人不像人的畫麵,十分扭曲惡心。


    直播間:


    【我寧願看女鬼喪屍一鍋燉,也不要看這種東西】


    【從此再也不敢直視我媽養在陽台上的花花了】


    【都說女人如花,我還覺得這個比喻很美,以後再想到這四個字我就要吐了】


    【新人的心理素質杠杠的,看到這玩意兒連臉色都沒變,居然還敢離近了觀察】


    【你們真的不覺得這個副本的難度已經超出d級了嗎?】


    【是啊,我以前看的d級副本,就是在老房子裏找個東西,晚上睡覺的時候聽到什麽奇怪聲音也別睜眼這樣的難度,哪裏有這麽刺激的大場麵】


    【對,還有之前那個銀發美男,看著比新郎這個大boss還厲害的樣子,也完全不像是d級副本會出現的npc】


    【嗚嗚,想念銀發美男了,強烈唿籲他出現給女觀眾們洗一波眼睛】


    【高階邪物最擅長偽裝,樓上就沒想過,銀發美男那副皮囊下的真身,會比這些人花更扭曲?】


    【隻要銀發美男披一天人皮,他就是我男神一天】


    【還男神呢,我看他弄不好是邪神】


    【不會吧,邪神作為邪物的力量之巔,不是極其稀少的存在嗎?目前已知的邪神就隻有三個,還都是在高級副本裏由他們的信徒透露名字從沒露過臉的,怎麽可能會在d級副本裏見到邪神本尊?就是化身也不可能啊】


    【對啊,不是說邪神都在封印之中還沒蘇醒嗎?真要是邪神都跑來新手副本裏逛大街談戀愛了,那世界早就毀滅了吧】


    【銀發男撐死就是剛夠到高階的門檻,真正厲害的邪物哪有閑心來逗一個小女孩玩】


    紅色彈幕再次出現:


    【那個男邪物確實很詭異,我的能量探測器都無法捕捉他的頻率。上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神骸副本。】


    這條彈幕引起了眾多討論:


    【vip兄弟又出來裝逼了,什麽能量探測器,說得多厲害一樣,全靠你一張嘴瞎編】


    【神骸是什麽?】


    【‘神骸’就是白神上次直播的s級副本。雖然白神最後通關了,但他最好的兄弟死在了副本裏】


    【白神通關後就一直沒再開啟新副本,有小道消息說他是在副本受的刺激太大,已經精神崩潰了】


    【不可能,白神才沒有這麽脆弱,樓上是白神的黑粉吧?】


    【白瀾再厲害也是人不是神。在神骸裏他也間接接觸了s級的汙染源,那種精神汙染據說是超出了人類能承受極限的強度,再加上他最親近的人就死在他麵前,他挺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精神汙染不是無法徹底消除的嗎?還是s級的,白神以後還能直播嗎?】


    【新聞上說,晨曦組織的科學家對治愈精神汙染的研究已經取得了一定進展,希望白神盡快振作起來,早日再戰】


    【如果白神真的倒下了,那人類陣營就隻剩那位神秘的天選玩家了,他就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為什麽要用男字旁的他?就不可能是女玩家嗎?】


    【嗬嗬,絕不可能】


    【如果是女玩家,那就不是希望,而是絕望了】


    【樓上憑什麽歧視女玩家?信不信把你送進副本裏,別說是拿你跟女高玩比了,就是在我們新人姐麵前,你也就是個垃圾菜雞,她吊打十個你都綽綽有餘】


    【你家新人姐還沒通關呢,你就把她吹成這樣。待會兒她要是一不小心被打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說,女玩家就是不行了?】


    直播間又吵成一片,陽光房裏的蘇堇看不見彈幕,一心觀察著瘋長的人花。


    它們,或者說是她們掙紮著扭動四肢般的藤蔓,仿佛要爭先恐後地逃離此地。


    其中有一朵還未綻放的薔薇花瓣張開,露出裏麵化作血紅眼球的花苞,直勾勾地盯著蘇堇。


    那凝聚著怨毒恨意的眼神如有實質,讓蘇堇渾身發涼。


    可她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隻是平靜地和它對視,然後開口問道:


    “有什麽是我可以幫你們的嗎?”


    躁動的薔薇花叢忽然安靜了下來。


    蘇堇又走近了一步,伸出手,緩緩地撫摸離她最近那一株的藤蔓。


    她的動作十分溫柔,好像她不是在觸碰醜陋的怪物,而是在牽起另一名女孩的手。


    大約是她釋放善意的舉動安撫了人花,不安扭動的藤蔓並未傷害她,隻是安靜地由她握住。


    “我知道你們不是什麽怪物,而是和我一樣的女孩,曾經懷揣著對愛情和婚姻的向往來到這裏,卻被壞人無情地欺騙殘害,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蘇堇看著她們,眼裏沒有恐懼和厭惡,隻有堅定的勇氣:


    “我一定會讓你們解脫,請告訴我,通往四樓的樓梯在哪裏。”


    所有的副本都有自己的汙染源,汙染之力從汙染源散發出來,受到侵蝕的人類和動物都會變得麵目全非,有些在徹底喪失自我意識後墮落成邪物,另一些意誌比較堅定的則會變得不倫不類,在泥潭之中痛苦掙紮。


    【血色婚禮】的汙染源毫無疑問,就是新郎本人。


    婚禮的真相,蘇堇也早就已經猜到了。


    整座莊園的薔薇花,都是曾經被新郎欺騙的新娘。


    新郎在舉行婚禮的午夜完成了罪惡的儀式,把她們從人變成花供他觀賞,滿足他扭曲的癖好。


    他留在陽光房裏的這些薔薇花,他嘴裏品相不佳的殘次品,是受汙染不那麽嚴重的女孩。


    而花園裏看似嬌美的薔薇,已經被他的邪惡意誌徹底同化,淪為真正的邪物。


    如果隻是受到輕度汙染,其實還能用手段救迴。


    但像麵前這些人花受到汙染的嚴重程度,基本上已經沒有可能完全恢複人形了,可蘇堇既然看見了她們,就不會放任她的同胞繼續受苦。


    她誓要殺死新郎這個罪惡之源,消除侵蝕她們的汙染,讓她們獲得解脫的自由。


    而不是被永遠困在這個蒼白醜陋的牢籠裏,繼續做那個混蛋的玩具。


    人花們沉默了許久,然後動了起來。


    她們朝四周爬去,露出原本被她們的身體蓋住的一個小小祭壇。


    祭壇上放著一個小型的鹿首雕像,已經碎了一半。


    蘇堇看到後皺起眉。


    這鹿首雕像很眼熟,走廊上也放了一個。


    離她最近的人花伸出藤蔓,在地上寫字:


    【轉動鹿首,通往四樓的階梯就會出現。


    但是剛才有人來,他手裏拿著火把,我們害怕火,隻能給他讓開。他把鹿首打破了,機關壞了,隻能等新郎自己下來】


    蘇堇臉色冷沉。


    有人在阻止她殺死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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