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哥心裏暗暗擦了一把汗,幸好,他對祁珠九的認知是正確的。


    所以才能在最後關頭及時刹車,不至於禍從口出。


    羚頭慢悠悠地走過來。


    珠九看看它,又看看懸崖那邊,“羚頭,你們那什麽儀式結束了麽?怎麽您就自己過來了呢?”


    “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說吧,我聽著。”


    羚頭躍上一塊大石趴下,就跟準備聽取下屬匯報的人類領導一樣,就差手中一杯清茶了。


    珠九和勁哥左右看看,也各自去搬了一塊石頭過來,在羚頭下方坐下。


    “羚頭,獨木難支啊。您也看到了蟲潮有多厲害,我是代表人類來跟您談合作的。”


    珠九直截了當地說。


    “你們知道我在傳承裏看到過幾次蟲潮麽?”羚頭忽然問了一個問題。


    珠九和勁哥當然搖頭。


    “水母羚一族的傳承是折疊的,隻要願意,並且為之付出精神力和時間,追溯到初代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然也極少會有羚這麽做,隨著時間的推移,環境也在不斷變化,過去的經驗不一定還適用於當下。


    況且,在追溯的過程中,也不可避免會見到很多讓羚傷心難過的情景。


    所以如果沒有必要,我們也不會輕易啟動傳承記憶。”


    珠九和勁哥對看了一眼,繼續靜靜聽羚頭述說。


    “上次你們帶了蟲屍迴來後,我做過兩次追溯。後來,我又繼續往前追溯了幾次。”


    羚頭歎了一口氣,珠九竟然從它的臉上看出了悵惘的表情。


    “每一次蟲潮,對於聖地來說都是一場幾近滅絕性的災難。


    聖地變成廢土,水母羚存活的隻剩下幾頭。每次都是,簡直就跟受了詛咒似的。”


    “不是還有聖台可以帶你們逃離嗎?把聖地開到其它地方去。”


    勁哥忍不住插嘴說一句。


    “逃不掉,根本逃不掉。”羚頭搖頭歎氣。


    “當蟲潮到來時,無論我們開多快,也無法擺脫蟲族的追兵。


    你們也看過影像了,蟲族中也有能製造蟲洞的種類,它們要追上我們簡直不要太容易。”


    珠九二人點點頭。


    羚頭又看向珠九,“你也知道的,對上蟲族的話,我們可沒有多少戰鬥力。這樣,你還要談嗎?”


    “要談!”珠九斬釘截鐵地說,“你們給我們當後勤,我們保護你們的安全。”


    勁哥也說:“不錯,或許其它星球的人您還會有顧慮,但我們藍星和聖地就隻有一個蟲洞的距離。


    如果蟲族到達了藍星或者聖地,那另一個肯定也逃不掉。我們聯手吧,羚頭。”


    “可以。”羚頭站了起來。


    “但是你們必須保證,在蟲潮中保護我們的安全,蟲潮結束後,也不幹涉我們的去留。”


    “沒問題。”珠九也站了起來,“我會替水母羚一族在聯邦爭取應有的權益。”


    “我還得迴去主持儀式,明天你再過來,我們談談細節。”


    羚頭說完,掉頭就走。


    等它的背影消失後,珠九和勁哥默默地擊了一下掌。


    一周後,全聯邦的民眾通過直播,見證了水母羚和人類簽訂合作協議的一幕。


    聯邦人對此感到驚奇。


    雖然17號星球也展示了人跟水母羚和諧共處的情景,但像這樣坐在一起簽合約,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究竟水母羚能給人類提供什麽樣的幫助呢?


    官方的說辭是籠統的,隻提及一個“種子庫”的概念。


    聯邦會在三頭水母羚聖地建立一個種子庫,把生物種子以及各星球的一些重要資源儲藏在種子庫裏。


    蟲潮來臨時,種子庫會是聯邦重點守護對象,因為它是蟲潮後聯邦重建的希望。


    事實上,在官方那裏,這份協議的內容要詳細得多,對於雙方的權利和義務也有條文說明。


    蟲潮來臨前,水母羚會和人類配合,到防線之外去搜集更多可用資源,豐富物資儲備。


    這也是充分利用了水母羚對星獸的影響力,有它們護航,聯邦出任務會更安全。


    蟲潮到來的時候,水母羚會退迴聖地,竭盡全力守住種子庫。


    蟲潮過後,水母羚會運用它們在植物方麵的能力,協助人類重建星球,幫助星球盡快恢複生機。


    而對於聖地和水母羚,聯邦必須尊重它們的獨立地位,保障它們的安全。


    除了之前的堡壘,接下來還要修建種子庫,軍事設施,以及根據水母羚的需求進行其它的基建工程。


    給聖地配備一定的武器力量,比如說機甲,以提高水母羚的自保和戰鬥能力。


    最重要的一點,蟲潮之後,聯邦不能幹涉水母羚的去留。


    珠九在台下默默地看著,趁人不注意還往嘴裏塞了顆潤喉片。


    為了今天的簽約,她這周來迴不知跑了多少趟,說了多少話。


    這份協議的每一條她都參與了討論,有時站在水母羚的角度跟聯邦談,有時站在聯邦的角度跟羚頭談。


    總算雙方都滿意了,能簽約了,她也就可以含笑、呸呸,功成身退了。


    其實協議中還有最秘密的一條,那就是:萬一人類守不住了,也會用盡所有力量掩護水母羚逃離。


    人類拖住蟲族的腳步,讓水母羚帶著種子庫,以及一批人類幼崽,把聖地轉移到其它位麵去。


    加上這一條,才是“種子庫”的全部內容……


    台上坐著準備簽約的有:羚頭、聯邦主席、和招團長三位,招團長是作為中間擔保人列席的。


    協議的內容台上的三位早已清楚,現在直播簽約隻不過是儀式需要。


    協議書擺在麵前,羚頭掏出早早準備好的白虹金印章,在紙上“啪”地印下一個水母羚頭像。


    聯邦主席也爽快地用簽字筆簽下他的名字,正要和羚頭交換文件時,羚頭卻又有動作了。


    ——它咬破了一根觸須,在頭像處按下一個血印子。


    誰也沒料到還有這一手,倒是珠九眼角抽搐了一下,這個種族古時候是不是也來過藍星啊?


    “我,我也要麽?”聯邦主席看著手指猶豫了一下,他怕疼。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三頭水母羚也瞪大眼睛在等著他。


    聯邦主席把手指放進嘴裏,閉上眼睛狠咬一口,皮都沒破。


    “主席,我幫您吧。”


    招團長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了一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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