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時間之力無比強盛,即便是對時間之道陌生的武蒼天,也能感知到王霖右眼中彌漫的時光之力。因那力量已非單純濃鬱,而是伴隨著雙眼之外,一種獨特的波動悄然顯現。


    此刻正值臘月,王霖晉升前的十一月還曾雪花紛飛,如今天地間卻清澈如鏡,仿佛受到天地的庇佑。午後微弱的陽光時隱時現,但在王霖的右眼前,無數陽光幻化成五彩斑斕,每一束光線的速度流轉,肉眼可見,各不相同。


    “想不到小祖掌握的力量如此繁複,難怪需以本源三分。”海宏等人在坑邊驚歎,難以想象一個修行不足兩年之人如何達成此境。


    靜慈點頭讚同:“之前我就察覺小祖的力量體係龐大複雜,但未曾想每一種他都修煉至深。若是能將這些力量融為一體,將會何等強大。即便我,恐怕也無法與之抗衡。”


    “時空之力豈是易修之道,我懷疑小祖的出身絕不平凡。”海慧眼神深邃,似乎在迴憶些什麽。


    在他們的注視下,王霖持續突破。但這第二重身軀並不如第一重那般輕易,不知為何,他的雙目之力竟開始相互交融。


    王霖的第一重身體縮小後,便在原地閉目冥思,這一奇異景象唯有海慧等人有幸目睹。


    “嗯?!”靜慈驟然一驚,隨即抽出破邪金剛杵,杖上危險的金光驟然綻放,他準備揮杖擊出。


    “靜慈師弟,住手!”眼見靜慈的破邪金剛杵即將出手,海慧迅速抓住他的手腕,製止了他。


    靜慈目光凝重,緊盯著目標所在。


    那是一道來自天際的猩紅光芒,與一個月前他阻擋的光芒無異。


    “主持師兄,這是?”靜慈憑直覺判斷那並非真實,於是慢慢收起破邪金剛杵,轉而詢問海慧。


    海慧長歎一口氣:“恐怕是過去的景象重現了!”


    當海慧的話語蕩漾開,四周隻聽見一片抽冷氣的聲響。過去不可逆,未來難揣測,這是無數生靈深信不疑的奇幻法則,如今王霖卻僅憑一朝突破,竟將過往重現,這樣的魔力,唯有般的存在方能施展。


    “師兄,你看,此刻的日輪似乎與往昔有所不同!”海戒聞聽海慧提及舊事再現,便仰首凝視穹蒼中的烈日,果真發現它與先前的光芒有所差異。


    “那是曾經的我嗎?”武蒼天亦敏銳察覺,一道與他如出一轍的身影出現在現場。他的思緒穿越時空,憶起了那是他曾經走過的路。


    “不必憂慮,這隻是影像重現,應該無礙。”海慧寬慰道。


    武蒼天聞言,徑直跑向那過去的自我,專注審視。


    “王兄,境界提升如此迅猛,恐怕不久後,我連與他並肩同行的機會都將失去。”昔日的武蒼天滿臉愁容,為自己的成長緩慢而懊惱。


    武蒼天走近過去的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去碰觸,卻發現那隻是虛影,手輕易穿透而過。


    他一時興起,跑至過去的自己前方,過去的他竟徑直穿過,繼續前行。


    “果真隻是幻象,卻栩栩如生,若非親手觸及,定會誤以為真實。”武蒼天返迴,將體驗告知眾人。


    海慧等人頷首,陷入沉思。


    片刻後,海慧喚來潁河指示:“小河,去探查一下這幻象的邊界究竟多遠。”


    潁河領命離去。


    “師兄,你覺得這持續的時間會很長嗎?”海宏詢問。


    海慧點頭道:“這幻象太過逼真,若在人群中引發混亂之事,後果不堪設想。”


    想象一下,若是人群中突然兩雄對決,一切過程毫無遮掩地展現在路人眼前,將會帶來何等驚恐。


    不多時,潁河歸來。


    “師父,這影響並未超出防護結界的範疇。”潁河稟告。


    海慧微微點頭,思忖片刻後下令:“你去召集所有弟子至此,現在時間倒流的速度似乎加速了。”


    自王霖引發時間倒流以來,不過一刻鍾光陰,但從天象變遷已可推測,王霖已將時間迴溯至十年前。


    不久,圓心佛寺的所有弟子皆匯聚於海慧身旁。


    “所有人原地入定,不論目睹何事,切勿起身,切勿抵抗。這或許是十個瞬間,但切勿沉溺其中。”海慧麵容莊重地宣告。


    隨著王霖迴溯時間的速度愈演愈烈,他們必將親眼見證這片土地上許多過往的事件,猶如親曆曆史一般。


    然而,倘若觀者深陷其中,也許會影響甚至危及他人。


    所有人紛紛就地靜坐,包括海慧本人...


    光陰之翼翩翩起舞,不知小祖將追溯至何年。靜慈微闔雙眸,低語道。


    如今的圓心佛殿,蒼穹在晝月交替間瞬息萬變,每一變幻即代表著一日輪迴。


    最初,此地四圍盡是同門身影,然而隨著時光逆流,數月之後,此地便化作一片廢墟般的荒漠。無生靈足跡,無遺跡斑駁,他們如流離失所的孤雛,在這廣袤荒野中共挽頹勢。


    當眾人倍感寂寥之時,天空不再交替於晝夜,而是轉瞬切換於熾烈昊日與凜冽冬雪之間。時而日光普照,照亮天地之間的一切;時而雪花紛飛,積雪皚皚,將大地裹入銀裝。


    王霖那千丈之軀,無一物遮掩,即便冬雪漫天數百迴,也無法在他身上留下半點痕跡。因這一切皆為空幻,猶如數百身影置身虛無投影,無論外界如何變幻,他們始終獨立其外。


    數百年流逝,他們首次遇見除匆匆過客外的生命——一些前來悼念的僧侶。大多是些法師,他們攜花束與佛經,停留一載或兩載。他們以花敬逝者,以誦經超度亡魂。


    “他們是在紀念先輩嗎?”悟字輩的僧侶看出端倪,這些陌生人前來悼念的,正是昔日圓心佛殿的眾人。


    “未曾想,曆經數百年,仍有人銘記此事。”海宏搖頭,心中滿是感慨。


    時光再迴溯百載,約五百年前,來此悼念的是無數凡人。盡管光陰流轉飛快,他們仍看出眾人祈求圓心佛祖降臨,驅逐所謂封魔佛殿的威脅。


    又過三百餘年,迴到八百年前,他們目睹大批人馬自遠方搬運物資,曆時十餘載,終將這座金碧輝煌、占地遼闊的圓心佛殿矗立於此。


    海慧、海宏等人激動地望著周遭不再是荒土,而是湧現了無數屋舍。然而,這些屋舍空無一人,偌大之地,竟無生機。


    “他們就是如此,一點一滴地拆走了我們的家園啊……”短暫的激動過後,他們對那些拆毀圓心佛殿並徹底移走一切的行徑充滿了憤怒。


    繼續追溯,他們看到無數熱那亞人在佛殿中穿梭商議,約數十股不同的力量匯聚,無一不是僧侶。


    “正是如此,起初他們共同抵禦,阻止禦蓮佛界與神藏佛界的侵犯。”靜慈惋歎。


    正因當初的短視,才造就了後來數百年的悲痛。


    海慧等人深深歎息,無人再言。往事如煙,是非曲直已無從分辨。


    片刻後,海慧略帶驚懼地說:“按此節奏,用不了多久便會重演千年前的慘劇,我們還要繼續停留嗎?”


    海慧的話語震撼了眾人,然而未待迴應,場上瞬間湧現無數僧侶的幽靈形態,他們環繞成圈,靜靜地平躺於地,有些仿佛定格於冥想的刹那,身軀卻詭異地向前傾斜。


    “已無暇拖延,眾門徒聽命,聚元於丹田,收魂靜心!”海慧以神通傳音,將指令無聲無息送達每一顆心靈。


    原本恐慌四起,麵色蒼白,甚至尖叫聲連連的人們在海慧的聲音中逐漸沉靜。他們紛紛閉目,努力無視周遭的異象。


    時光驟然逆轉加速,隻見黑袍深邃的圓心佛陀突現,漆黑之光自他體內分離而出。隨後,一柄巨型劍芒直衝天際,金光璀璨的護罩在眾人頭頂形成,而那從圓心佛陀身上脫出的黑影卻消失無蹤。


    時光在一千零三年前停滯,接著依照常序繼續流轉。


    海慧等人驚訝地發現,周遭環繞著無數僧侶,他們中間,一座圓形高台矗立,後方位置。高台上,圓心佛陀全身透著金輝,正閉目禪修,他四周的僧侶口誦神秘咒文。


    這些咒文具象化為淡金色符號升騰入天,又化為金光灑落。


    “那是師祖圓心!”海戒他們驚歎道。


    然而片刻後,他們恐懼絕望地仰望穹頂。烏雲翻滾,雷霆交織,細雨飄落。然而,這雨穿透了防護罩,落在僧侶們身上,浸濕了他們的僧衣。


    “它要降臨了!”


    “師祖,快阻止這一切啊!”


    海宏他們竟對著圓心佛陀的幻影失聲唿喚。海慧與靜慈雖知此皆虛妄,卻並未製止海宏他們的行為。


    然而,對過去幻影的唿喚毫無作用,圓心佛陀體內,黑色迷霧仍肆意蔓延,逐漸將他籠罩。周圍僧侶誦讀的咒文化作的淡金符號匯聚向圓心,試圖助他擺脫困境。忽然,一把巨劍自天際落下,貫穿護罩,直插在一朵蓮花池旁,也就是如今王霖的位置。


    圓心猛然睜開雙眼,眼中滿是絕望。眾人在這致命一擊下,伴隨著破碎的護罩,中斷了誦經,口中湧出一口逆血。


    片刻掙紮後,圓心全身染黑,麵容扭曲恐怖。他雙眼驟然瞪大,黑光迸射。“阿彌陀佛,今日我已悟道,必助你們脫離苦海,通往極樂淨土!”


    當言辭消散,圓心的背後,一個渦旋如夢幻泡影般顯現,旋即演化出一輪漆黑的日輪。這黑日散發出幽冥的光芒,彌漫開去,揭示了內部世界的崩塌與生命的哀嚎。


    隨著黑暗的蔓延,僧侶們的身軀漸次幹癟,縷縷黑光朝圓心匯聚。偶爾有幾個大和尚周身環繞金芒,企圖抵擋黑光的侵蝕,然而他們在微不可聞的誦經聲中,仍被緩慢吞噬。


    不僅僧侶們的靈魂消逝,就連四周的古刹也開始縮水,最後被那腦後的黑日吸入其內。


    “慈悲為懷,阿彌陀佛!哈哈哈,哈哈哈,拯救蒼生?普渡世人?哈哈哈,如今我已覺醒,我便親自普度,開啟極樂之門,引領眾生步入永恆的寧靜,哈哈哈~”。


    伴隨著瘋狂而邪惡的笑聲,圓心一揮手,空間裂隙瞬間打開,所有的黑暗與老和尚一同消失在其中,隻留下風雨中僧人們的軀殼,靜默地躺臥或坐著。


    “原來是這樣啊......”海慧和他的同伴們心神恍惚地低語。


    原來,他們在荒野之地的漫長歲月,以及在蘭伽古寺的時光,背後隱藏著如此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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