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急啊。”謝維笑,“再不跑路,催債的人就要打到家門口了。”


    “這麽嚴重嗎?”我有點詫異,隨即意識到一個問題,“那你買了他的房子,會不會被那些催債的人盯上啊?”


    謝維看著我,笑意漸濃:“你覺得呢?”


    我看著他的表情,心中隱隱有了一個不安的猜測。


    “你不會是……”


    “是陸豪的人。”謝維道,“從供貨,到借高利貸,都是他們一手操辦的。”


    “你呢?”我問。


    “我?”謝維想了想,“我不過就是推波助瀾了一下而已。”


    我懷疑:“你該不會……”


    “沒有。”他說。


    “那這個房子……”我還是懷疑。


    “是走正規交易流程買下來的。”謝維說。


    我眉頭都要扭成麻花了。


    謝維好笑,抬手捏了捏我的臉。


    “這房子我也不住,是給奶奶和小姑她們住的,我總不會害她們吧。”謝維望著我,“你以前不是說過,改善居住環境,說不定對奶奶的病情有幫助嗎……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他柔柔注視著我,神情是少有的放鬆。


    “正好袁宇也該上中學了,到時候可以把他接過來。”他眼睛彎彎,“至於我嘛……”


    我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他隻是笑,轉移了話題:“你覺得這個房子怎麽樣?”


    “很好啊。”我嗬嗬:“你還真是一個人,撐起一家子。”


    “誰叫我是哥哥呢?”他直直看著我。


    “你喊聲哥哥讓我聽聽……”他挑挑眉,“……隻要你肯喊,你讓我做什麽我都做。”


    我有點手癢,這小子竟然敢調戲我!


    心裏吐槽,做夢去吧你!


    但人設讓我保持冷靜,隻是嬌羞地低下了頭:“我才不喊……”


    “真可愛。”謝維看著我說。


    我:“……”


    下一秒,我一直裝在口袋裏的黑色眼鏡,被他拿在了手裏。


    “你怎麽可以隨便拿我東……”


    我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把鏡框架在了我的鼻梁上。


    我眨巴眨巴眼,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他上下打量著我。


    “還是很可愛啊。”他說,“並沒有差……反而讓人……”


    他微微眯眼,“很想蹂躪。”


    我:“……”


    如果不是窗外忽然升起的煙花,我一定已經暴起揍他了!


    但這煙花實在是太漂亮了,瞬間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我跑到窗戶前,踮腳去看。


    應該是中州路的商戶們放的。


    這家放完,那家繼續,好像比賽一樣,一家比一家放的氣派,誰都不甘示弱。


    這邊星火剛剛升空,那邊簇簇花朵已經綻放。


    此起彼伏,照亮了整個夜空。


    我好像置身在絢爛的世界之間,聽到被風送來的,火車站鍾樓裏,遙遠的敲鍾聲。


    “咚——咚——咚——”莊嚴肅穆,和這煙花的璀璨,交織在一起。


    我一聲聲數著,足足敲了十二下。


    “十二點了,謝維!”我一臉驚喜地看向身邊的少年。


    他也在柔柔地望著我。


    光影交織在他俊秀的臉上,在他的黑眸裏,明明暗暗的,浮動著我看不懂的情愫。


    很深,很深,看久了,似乎要將我整個人都吸進去,溺斃在裏麵,永遠無法逃脫。


    我對他微笑:“新年快樂,謝維。”


    他望著我,聲音低沉,如金屬質感的音色,模糊在混亂的喧囂聲裏。


    我看著他的唇瓣一張一合,卻沒聽清楚他說的到底是什麽。


    好像是“新年快樂。”


    也好像是……你是我的。


    ……


    比期末考試,更先到來的,是一場大雪。


    我坐在教室裏看書,偶爾抬頭,望向窗外。


    雪花飛揚,一張張年輕的笑臉映在白雪之上,仿佛一幅幅青春動人的畫卷。


    隻是,這熱鬧不屬於我。


    我隻鍾情學習。


    期末考試結束,蔣老師開完最後一次班會,同學們背著書包,像撒了歡的小雞似的,往雪地裏衝去。


    我一個實際的中老年人,在這幫明顯精力旺盛的中學生裏,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幾次差點被後麵衝上來的人撞倒。


    好在有人幫忙扶了我一把,不然我真的有可能摔趴下了。


    抬頭,看到一張清秀俊朗的臉。


    丹鳳眼,長睫毛,笑起來眼睛彎成一條線。


    “段旭。”我朝他笑笑,“謝謝你。”


    話音剛落,就見陳洋他們從後麵唿啦啦地圍了上來。


    陳洋大咧咧地把手搭在我肩上:“好久沒一起吃飯了,晚上聚聚吧!”


    我看著這幾張朝氣蓬勃的臉,點頭:“好啊。”


    ……


    依舊是陳洋家,隻是這次沒有了方芳,我一個女生,坐在一堆男生裏,多少有些拘束。


    倒是陳洋他們根本不把我當女的,在我麵前,又是劃拳,又是國罵,什麽段子都敢放開了說。


    “你們不覺得五班的那個xxx,長得也挺好看的嗎?”


    “有嗎?沒怎麽注意過。”


    “眼睛跟遙遙有一點像,都挺白的。”


    我:“……”


    他們現在也不是時時刻刻把小公主掛嘴邊了,有時候也會喊我名字。


    “真的嗎?迴頭我去看看。”


    “叫上我叫上我,我也去!”


    我:“……”


    你們男生不討論女孩子會死啊!


    這個話題我根本融不進去啊!


    還是葉淵主動把話題揭過:“小公主,你這次考試考得怎麽樣?”


    我立刻就來了精神:“還不錯,我很有信心能進年級前十。”


    葉淵唇角彎彎:“這麽厲害。”


    “沒有沒有啦!”我謙虛說,“你才厲害。”


    “對了,我有一個三年級的知識點不太明白,正好問問你……”葉淵說著,就坐到了我旁邊,從書包裏拿出了紙和筆,“是關於函數的……”


    我倆開始湊在一起解題,其餘人都安靜了。


    段旭也過來了:“我也有一道題不太明白。”


    “什麽題?”我問。


    他從書包裏飛速拿出一本書,隨便翻開一頁攤在我麵前:“就這裏,到這裏,都不太懂。”


    我看了看:“這麽多嗎?”


    他一本正經點頭:“對。”


    宋牧不滿了:“你們真的夠了!”


    鄭時澤已經起身了:“我也有一道題不會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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