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同他向我形容的那般……美好。”閔文萱對我笑,“我覺得我兒子的眼光,還挺不錯的。”


    我:“……”


    被誇得受寵若驚。


    ……


    霸淩風波雖然平息了,但它的餘震尚在。


    學校開展了好幾次的預防校園欺淩講座,主題五花八樣,什麽“守護青春,對欺淩說不”,什麽“防校園欺淩,為成長護航”。


    校長也不再佛係了,天天拉著老師們開會,批鬥各種不作為行為。


    廢棄實驗樓被封了,嚴禁任何學生出入,聽說隻要政府資金到位,就會重新翻修,投入使用。


    崔賀休學了,李瓊在公開錄音的第二天,就沒再來過學校。


    我的生活恢複了平靜。


    雖然,依然沒有人願意跟我說話,但隻要能讓我安靜地學習,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很快,十二月的最後一天,悄然而至。


    在考場上,做完最後一道大題之後,我抬頭,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猛然想起來,哦,要跨年了。


    晚上,陳洋送我迴家,我問他:“你最近見到謝維了嗎?”


    這已經是我第n次這麽問他了。


    一開始,他很不耐煩,說,沒有。


    到後來,是沉默。


    然後是現在,他抬起頭,很認真地看著我:“如果我和謝維,不再是朋友,你會選擇他,還是選擇我?”


    我詫異地睜大眼睛。


    “算了!”他有些暴躁地抓了抓頭發,“我知道你肯定選他,我就不該問!”


    “我……”我欲言又止,“為什麽?”


    我看著陳洋。


    天已寒,有冷風拂過少年淩亂的發梢。


    他眉頭緊蹙著,唇瓣向下輕抿,沒有迴答我。


    我又問:“為什麽?”


    終於,他睫毛顫了顫,泄憤似的抓了抓我的頭發:“這是我和謝維之間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我心中沉沉的,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有一些事變了,但有一些事,是注定要發生的嗎?


    “不管我和謝維,以後關係如何……”陳洋看著我,一字一句說,“都不影響我會繼續對你……好。”


    他頓了下,道,“反正我已經習慣什麽事都想著你了,隻要你還沒有和謝維確定關係,我不管做什麽,都不算逾矩吧。”


    我:“……啊?”


    “啊什麽啊?”他睫毛垂下,瞥了我一眼,“真傻。”


    我:“……”


    “考不到年級前十名的人,沒資格說我傻。”我對陳洋道。


    陳洋扯了扯唇角,居高臨下看著我:“知道了,公主殿下,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我無奈:“你們不要這樣叫我啦……”


    “那叫你什麽?”他朝我湊近了些,唇角彎起邪氣,“學習楷模?奮鬥標兵?還是……小遙遙?”


    我向後縮了縮:“你不要這麽肉麻……”


    他隻是朝我笑,定定地看著我。


    昏黃的路燈下,我被他整個攏在了陰影裏。


    不禁在心中感慨,年輕人的個子長得就是快,不過才大半年,他怎麽比我高了這麽多?


    正想著,我忽然聽到一陣“哢、哢”的聲響。


    像是有人在扳動著打火機的齒輪。


    聲音微弱,可是莫名的,我從脊背中升起一股微寒。


    有種動物,遇到危險,本能地恐懼。


    陳洋也聽到了,他直起身,向後看去。


    路燈的光亮湧入我的視線。


    在被光無法覆蓋的暗角裏,一道比夜色還要沉鬱的黑影,靜默地站在那裏。


    筆挺、冰冷,介於少年的修長和男人的高大之間,一種讓人無法輕視的力量感,如無形的磁場,在他周圍擴散。


    強大的氣息,淹沒在黑暗中。


    明明隻是站在那兒,卻好像下一秒,就會卡住別人的咽喉,令人瞬間窒息。


    “謝維?”我有些不可置信。


    他微笑,將火機收進口袋,一手向我伸來:“遙遙,過來。”


    我瞬間就一陣雀躍,大叫著,歡快地向他跑去。


    “謝維!真的是你!”


    我抓住他的手,撲進他的懷裏,用力將他抱住。


    臉頰貼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薄薄的襯衣麵料下,肌膚灼熱的溫度。


    一種小鳥歸巢,藏在母親羽翼下的安全感。


    那一刻,所有強裝的堅強頃刻土崩瓦解。


    我隻是一個受了委屈,想要溫暖安慰的小女孩。


    即使他自己也隻是一個孩子,可我就是知道,他能夠保護我。


    我可以安心地,呆在他的身邊,什麽都不需要害怕。


    “謝維……”我一邊笑,一邊忍不住低泣,“我好想你……好想你……”


    他垂眸,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聲音很低:“……我也很想你。”


    等我終於哭夠了,我抬頭,才發現陳洋已經走了。


    摩托車被他留在了原地。


    鑰匙還插在孔洞裏,頭盔掛在車把上。


    我忽然有點不好意思:“隻顧著激動,把陳洋忘了……”


    “沒關係。”謝維說,“他會習慣的。”


    我不解:“嗯?”


    他隻是笑,眼睛彎彎:“走吧,帶你兜風。”


    “這麽冷,去哪裏兜風啊?”我說。


    謝維想了想:“那,去唱歌?看電影?打遊戲?抓娃娃?”


    “嗯……”我認真思索著他的提議,就聽他又加了一句,“我抓娃娃的技術很不錯的,百發百中。”


    我:“……”


    要不是他笑得一臉純真,我都要以為他意有所指了。


    “我就想,安靜地跟你呆一會兒。”我說。


    謝維目光幽沉下來:“安靜?”


    “嗯。”我點頭,“就想多看看你,怕你突然又消失了。”


    他專注地望著我,笑容一點點溫柔:“……好。”


    ……


    我坐在摩托車後座上,緊緊環著他的腰。


    夜風從我耳邊唿嘯。


    他載著我,來到了臨河的一處居民樓。


    這裏環境幹淨,建築布局規整。


    我疑惑地看著他,他朝我笑笑:“我剛剛在這兒買了一個房子。”


    我:“……啊?”


    他挑挑眉:“不是你曾經跟我講的,讓我不要亂花錢,多買房嗎?”


    我詫異:“我隻是有點驚訝……”


    “二手的。”謝維說,“原房主急著出售,低價賣給我的。”


    “你運氣真好。”我點頭,“這裏以後一定會升值的。”


    謝維笑:“帶你參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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