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命這麽苦呢……我一個女人家的,我該怎麽辦……我隻有你了啊……”


    我,熟練地用衛生紙塞住耳朵。


    強迫自己沉浸在一道道數學題裏。


    ……


    雖然我跟我媽說,我一天換一個男朋友,不過是一時氣話。


    可當第二天,我打開家門,看到葉淵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


    少年沐浴在晨光裏,有種文質彬彬的柔和感。


    他朝我笑了笑,咧開的唇角旁有一處酒窩:“早上好啊,公主殿下!”


    我:“……”


    旁邊剛從市場買完菜迴來的大媽,一個兩個都在偷偷看我。


    我已經預感到,關於我的八卦,很快就會被她們端上飯桌。


    我勉強朝他扯了一個笑:“早……”


    第三天,是宋牧。


    第四天,換成了鄭時澤。


    第五天,是周末。


    我依然早早起床,想著今天,我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吧。


    背了會兒書後,我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隨便套了一件衛衣外套,從抽屜裏拿出一些零錢,準備上街去買點早餐。


    剛打開家門,一眼就看到了對麵站著的段旭。


    我:“……”


    還來??


    “你們是排好班的嗎?”我問他,“周末都不放過我?”


    段旭笑笑:“我們是抽簽決定的,一人一天。”


    “嗬……嗬嗬……”我扯扯唇角。


    真比上班打卡還準點。


    “可是我今天沒打算出門哦……”我一臉無奈,“就隻是去買些吃的而已。”


    “沒關係呀!”段旭道,“你不用管我,該幹嘛幹嘛。”


    話雖這樣說,你一個大活人,站在我麵前,我怎麽可能不管你啊!


    於是我問他:“你早上吃飯了嗎?”


    他眼睛彎成一條線:“沒有。”


    我:“……”


    認命歎口氣:“我請你吧。”


    ……


    買了兩籠小籠包和兩杯豆漿,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完早餐後,我原路返迴。


    段旭還是跟著我。


    我終於忍不住對他道:“我自己可以迴家的,你們不需要每天二十四小時的守著我……”


    上輩子,我被人霸淩,欺負得想跳樓。


    這輩子,我又被人保護得密不透風,像被關在鐵桶裏一般。


    兩種極端,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隻是想安安靜靜地,好好學習而已。


    段旭沒有說話,目光掠過我,看向了我的前麵。


    我有些疑惑,也迴頭,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在離我家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中年男人。


    雖然微微發福,但衣著考究,頭發梳得整整齊齊,腳下皮鞋擦得錚光瓦亮。


    正是那天跑到我房間門口,問我借洗手間,被我一通奚落的男人。


    也是我媽口中的“慶哥”,王慶偉。


    他努力朝我露出一個親和的笑容:“遙遙啊!~”


    這聲音,聽得我渾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我忽然就不想往前走了。


    段旭就站在我旁邊,靜靜看著我。


    王慶偉幾步走到我跟前,對我笑眯眯道:“遙遙,今天周末,我打算約你媽去吃飯,你要一起嗎?”


    我沒有理他,完全的漠視。


    他也不惱,又繼續道:“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但我是真心實意想要照顧你們娘倆的,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表示表示誠意,怎麽樣啊?”


    他伸手,似想要拉我,被我躲開了。


    段旭立刻擋在我麵前,眼睛彎彎:“大叔,你沒看她不想跟你說話嗎?麻煩你離她遠一點!”


    王慶偉麵上的笑容隱去,聲音帶著憤怒:“你誰啊?哪兒來的小混混?這裏沒你事,趕緊給我滾!”


    段旭也不惱,隻是道:“你讓我滾,我就滾?那我多沒麵子?”說著,他活動了下手指。


    王慶偉見狀,立刻後退兩步,警惕地看著他:“你想幹嘛?打架嗎?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是誰?你他媽敢打我?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段旭掏掏耳朵,眼睛彎成一條線:“我的經驗告訴我,會咬人的狗不叫,一般叫得這麽兇的,多半是沒什麽本事的。”


    “你!”王慶偉氣到指著他的手都哆嗦了。


    段旭一把拍開他的手:“你老師沒教過你,用手指人不禮貌嗎?虧你還一大把年紀了,這點道理都不明白。”


    王慶偉忿忿地看著他,忽然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遙遙啊,你媽說你在外麵胡來,我本來是不信的,可你看看……可你看看……”


    他痛心疾首:“你都交的什麽朋友啊!”


    “我交什麽朋友,不用跟你匯報吧!”我忽然就來氣了,“管好你自己吧,天黑路滑,別一不小心掉溝裏摔死了!”


    王慶偉睜大眼睛。


    他好像是真的有點怕了。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響起,我抬頭,我媽已經走到了我跟前,白皙的手揚起,對著我的臉就是一掌。


    “啪”的一聲脆響,打得我腦袋都是懵的。


    我本能地想還手,但右手剛一抬起,我猶豫著,又放下了。


    她是我媽。


    我隻是直直的看著她,倔強的,不讓眼淚流出來。


    “你怎麽跟你王叔叔說話的?”她聲音尖厲,“我養了你十五年了!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啊?”


    她畫著精致妝容的麵孔已經猙獰了:“天天不迴家,在外麵鬼混!你知道別人都是怎麽說我的嗎?說我太慣著你了!說你浪蕩,不知廉恥!我現在因為你,都不敢出門了!你個小賤蹄子!我打死你!”


    她拿起小包,對著我就是劈頭蓋臉一通亂砸。


    明明早就對她這個媽死心了。


    可當她這麽罵我的時候,我心中還是止不住的難過。


    我想起小時候,我搬著小板凳,坐在她身邊,她雖然不怎麽理我,但我就是想靠近她。


    我想起每次她和我爸吵架,我即使不懂事,也會用小小的身體護住她,罵爸爸是個壞蛋,在外麵養女人的壞蛋。


    兩世了……


    已經這麽久了。


    為什麽……還是這麽痛。


    ……


    我媽這個女人,平時看著清高,瘋起來,真跟罵街潑婦沒什麽區別。


    段旭為了護著我,也挨了不少打。


    最後還是王慶偉出聲勸道:“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事嘛……”


    我媽才收手,趴在王慶偉身上哭。


    好像打人的不是她,而是她被我打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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