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姑張羅著給謝奶奶盛飯,夾菜,吃完飯又伺候謝奶奶去休息,自己打水刷碗,還掃地拖地。


    那一瞬間,我忽然明白了謝維的用意。


    前世,謝維毫不猶豫的把所有財產給了謝小姑,可能也是覺得,自己無法為奶奶養老送終,有所虧欠。


    謝小姑雖然愛財,但畢竟是謝奶奶的親女兒,與其花錢請護工,又擔心護工會不會虐待老人,不如花錢把謝小姑留住。


    我提醒謝維注意謝小姑純屬多餘。


    謝維什麽都知道,他比我還明白,隻不過,他覺得這是場公平交易,他不在乎那點得失,隻在乎他不在身邊的時候,謝奶奶過得好不好。


    ……


    吃完飯,我就和謝奶奶告別了。


    迴到家裏,打麻將的人已經散了,諾大的房間裏亂糟糟的一片,我媽也不在家,不知道去哪裏跟什麽人鬼混了。


    我真不想用“鬼混”這個詞來形容自己的母親。


    可事實擺在眼前,我媽沒救了。


    她上輩子為了財富出賣女兒的時候就沒救了。


    我迴到自己房間,忽然無比想念謝維。


    離開學還有不到一個星期,這個暑假果然和我記憶中的一樣,見謝維的次數寥寥無幾。


    孤寂,像黑暗無聲的洪水一樣慢慢將我淹沒。


    這個家太安靜了,安靜到我覺得自己好像不存在了一樣。


    就在這時,樓下的電話鈴響了。


    我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匆匆下樓。


    拿起電話,裏麵傳來了一個歡快的女聲:“遙遙?謝天謝地我終於聯係上你了!”


    是方芳。


    我笑了,那種自怨自艾的孤獨感瞬間消散大半。


    “你在家忙什麽呢?”方芳問。


    “學習。”我說。


    方芳撇撇嘴:“有夠無聊。”


    “不然還能幹嘛?”我笑。


    “馬上就開學了,我們明天去陳洋家玩吧!”方芳道,“我自己一個人去的話,有點奇怪。”


    “哦?”我眯起眼睛,嗅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你別多想!”方芳忙解釋道,“我跟陳洋可沒什麽,隻不過……”她略略害羞,“我想念虎子了。”


    我:“……”


    所以這大小姐是為了去看一條狗?


    “你不知道,我打小就喜歡動物,可我媽不讓我養,上次見到虎子,天啊它真的太可愛了!而且它可黏我了,我走的時候它還追我呢……那小眼神,現在想想都心疼……”


    “你是不是喂它吃火腿腸了?”我懷疑。


    方芳驚訝:“你怎麽知道?噓!可千萬別跟陳洋說,我偷偷喂的。”


    我笑:“放心,我會替你保密。”


    ……


    第二天,我如約在中州路的一家早餐店等方芳。


    不一會兒,就看到大小姐騎著自行車來了,她直奔店裏,坐到我對麵。


    我已經點好早餐等著她了,她也不客氣,一邊啃著包子油條,一邊吸溜著豆漿,還不時拿眼睛瞅我。


    我說:“你幹嘛?”


    方芳:“你怎麽這麽好看。”


    我:“……”


    彩虹屁吹得不錯,我喜歡。


    “你也不賴。”商業互吹嘛!況且我確實覺得方芳長得很可愛。


    小圓臉大眼睛,吃東西的時候腮幫子鼓鼓的,像個倉鼠一樣。


    “你家謝維天天看著你這張臉,可真幸福。”方芳說。


    我嗬嗬:“自從咱們集訓班結束我都沒見過他你信嗎?”


    “那他可真沒眼福。”方芳啃著油條,“要我有個這麽漂亮的女朋友,高低我每天扒窗戶都得瞅上一眼。”


    “還不是女朋友呢,別瞎扯。”我笑說,“你是不是有事求我啊,嘴這麽甜?”


    “沒事就不能甜了?”方芳道,“我已經發現了,想跟你交朋友,必須得臉皮厚,集訓結束後你有主動給我打過一次電話嗎?你個薄情的女人。”


    “我不是忙著學習嗎?”我忙說,“也怕打擾你,萬一你不想跟我聯係呢?”


    “借口!都是借口!”方芳拍桌子,“這頓飯必須你請,氣死我了!”


    我連連點頭:“好好,我請我請!”


    上次理發的錢還是從方芳的vip卡上劃的,請她吃個早飯是應該的,我本來就沒打算讓她出錢。


    ……


    吃過飯,我倆就結伴去了陳洋家。


    麵館還沒開門,陳洋已經在門外等著了,想必已經從方芳口中知道我們要來。


    我路上買了兩斤草莓,方芳則拿了一根骨頭玩具,說是給虎子的。


    陳洋接過草莓,對我道:“客氣什麽呢?”


    又看了看方芳手裏的骨頭,嗬嗬兩聲,就差翻個白眼了。


    方芳說:“你不懂,小狗就喜歡這個!”說著興高采烈的進了陳記麵館的大門,直往後院奔去。


    我和陳洋在後麵跟著,陳姨正在店裏忙活,看到我們,笑著打招唿:“來玩呀!中午甭迴去了,在阿姨這兒吃!”


    陳洋把草莓遞給他媽:“遙遙買的。”


    陳姨道:“我記得遙遙就喜歡吃這個,我去給你們洗洗!”


    我忙解釋說:“陳姨,這是來得路上給你們買的,不是我買來自己吃的。”


    陳姨笑:“不就幾斤草莓嘛!誰吃都一樣,早知道你來,我就再多買點了!~”


    陳姨笑得爽朗,搞得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陳洋道:“走吧,你們不是來跟虎子玩的嗎?”


    此時方芳已經躥到了後院,向虎子展示她新買的骨頭玩具。


    我則掂了掂自己的書包:“非也,我是來寫作業的。”


    ……


    托方芳的福,剩下的幾天時間裏,我都不用再在家中忍受我媽那幫麻友的噪音騷擾,而是轉移了新的學習陣地——陳洋家。


    我特別喜歡陳洋家後院這個圍滿花的葡萄架,香氣清新又格外陰涼。


    在下麵寫作業,聽著陣陣蟬鳴,看著方芳和陳洋在那裏鬥嘴,別有一番樂趣。


    虎子挺著個小肚子,在後院裏轉來轉去,不時還會抓幾隻蟲子來玩,方芳送給它的骨頭玩具也成了它的新寵,想起來了就從窩裏把玩具拖出來啃上兩口。


    偶有店裏員工在後院出入,看到我們也都會笑盈盈的和我們打招唿。


    這大概是我人生中過得最愜意的幾天的,雖然少了謝維有些許遺憾,但我似乎替代了謝維的某種功能,比如,催著陳洋和方芳寫作業,督促他們好好學習。


    我吃上了傳說中的“剩麵條”,味道出乎意料還挺不錯,根本沒有陳洋形容得那麽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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