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學的鼓聲響起的那一刻,林太傅匆匆留下一句“下堂。”,拔腿就往外跑,生怕杜蔚伊再喊他。


    眾人皆唏噓,見證了杜蔚伊抓著季承安折磨了接近一個時辰的他們,此刻恨不得瞬間消失,生怕一個唿吸惹了杜蔚伊不開心,將矛頭指向自己。


    同時,他們看向外麵有些狼狽的季承安,眼裏滿是同情與憐憫。


    杜蔚伊例行公事一般,走到季承安麵前,嘲諷幾句,“季皇子表現不錯,明日本公主還找你玩。”


    杜蔚伊的“找你玩”,聽在季承安的耳朵裏,就像是在說“玩你”一樣。


    他不也迴應,就這麽呆呆的坐在地上,眼底的恨意都快凝聚成實體。


    杜蔚伊也不指望他迴答,拍了拍他的臉,起身走了。


    邊走,她邊掏出手帕擦著,擦完隨手一丟,好像格外嫌棄一般。


    季承安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眼神一暗,沉默許久,一直等杜蔚伊消失了才一瘸一拐的起身往外走。


    “寧桉兄,你還是別去招惹五公主了吧。”


    尚書的嫡長子有些後怕的勸著齊寧桉,同時也懷疑他腦子是不是出了點問題,不然怎麽會對杜蔚伊感興趣。


    他可沒忘記,宮裏的齊貴妃還是齊寧桉的親姑姑呢!


    聽聞杜蔚伊和齊貴妃兩人素來不和,齊寧桉卻對杜蔚伊示好,這不純純腦子有病嘛。


    “我自有分寸,走吧。”


    齊寧桉並不想解釋什麽,杜蔚伊已經離開,他也不打算繼續待著這了。


    ……


    杜蔚伊出了國子監,拉著芸兒去集市上買了個東西,才興衝衝的迴宮。


    剛進宮,聽聞杜文帝忙於前朝之事,太子在其下首輔佐,三皇子也尚在練武場。


    三人均派人傳話給杜蔚伊,今日午膳不必等他們。


    杜蔚伊也沒打算等他們,此刻正好落得清閑,心情愉悅的迴院子裏用膳了。


    和早膳一樣,杜蔚伊裝了一小碗飯菜,喊來影一,讓他給自己試毒。


    午膳是禦膳房按照杜蔚伊口味做的,味道偏重,氣味誘人。


    影一握著手裏熱騰騰,油嘰嘰的飯菜,有些猶豫,同時心裏對杜蔚伊的行為感到奇怪。


    主人,這是不準備要自己了嗎?


    暗衛為了方便隱藏身形不被發現,素來不食氣味重的食物,而杜蔚伊卻直接遞給他一碗味道極重的食物。


    影一心裏有些堵得慌,他不相信杜蔚伊並不知道這一點,也許,這就是主人給的懲罰吧。


    杜蔚伊驚奇的發現影一的情緒好像有一瞬間的低落,看著他兩三下扒完,將碗恭敬地還給自己。


    “主人,無毒。”


    “你在想什麽?”


    屋內無旁人,杜蔚伊盯著影一死一樣寂靜的眼眸,冷聲問道。


    “迴主人,屬下什麽都沒有想。”


    杜蔚伊輕笑著,捏住影一的下巴,強迫他抬頭直視自己。


    “影一,本公主有沒有說過,你其實很不會撒謊。你在怨我,可對?”


    影一心裏一驚,忙解釋著:


    “屬下不敢……主人,若是不想要奴,您可以直接直說。”


    他腦子笨,恐不能及時理解主人的意思,害主人生氣。


    杜蔚伊在心裏歎息著,不明白為什麽影一會有要被她拋棄的想法。


    她抬手揉著影一的腦袋,感受到他一瞬間的僵硬,以及發絲柔軟的觸感。


    有一瞬間,杜蔚伊有種摸自家金毛的感覺,溫暖柔順。


    “你是本公主的暗衛,就算是死了,也是本公主的人,這一點不會改變。”


    杜蔚伊說著,語調一轉,變得嚴肅起來,


    “若是你敢背叛本公主,本公主便將你千刀萬剮,砍斷四肢,拔去舌頭,裝進罐子裏,讓你餘生隻能呆在本公主身邊,求死不能!影一啊,你這輩子,不要妄想離開本公主,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本公主也能將你抓迴來。”


    陰狠的話,落在影一耳邊,卻沒讓他升起害怕的情緒,反而懸著的心更加安心了些。


    “主人,屬下不會的。”


    影一從未想過要逃離,因為他從小便知道,他是逃不掉的。


    從始至終,擺在他麵前的無非兩條路,痛苦的死去或者痛苦的活著。


    他還不想死,所以哪怕是苟延殘喘,他也一定要活著。


    杜蔚伊滿意的笑了,拍拍他的腦袋,這才收迴手,“暫且信你。”


    周遭再次安靜下來,杜蔚伊解決了午膳,讓影一繼續監視,自己則帶著芸兒挺著圓鼓鼓的肚子,走到院子裏散步消化去了。


    院子裏的花草被劉嬤嬤整理了大半,濕潤的泥土在草地上東一塊西一塊的,顯得雜亂不堪,毫無往日的美感。


    杜蔚伊看著劉嬤嬤彎著腰,頂著夏日的陽光,汗水浸濕了她的衣服,少量的泥土沾在她的臉上,幹渴起皮的唇瓣幾處撕裂出血。


    她的動作有些遲鈍不穩,好似快要中暑一般,但當她發現遠處走來的杜蔚伊時,還是顫顫巍巍的走上去請安。


    “劉嬤嬤,怎麽半日不見,竟變成這樣了?”


    杜蔚伊故作驚訝,抬手擋唇,才沒讓劉嬤嬤看到自己翹起的嘴角。


    劉嬤嬤此刻看著杜蔚伊,準確說,是看著她頭頂芸兒撐著的油紙傘,眼底冒著綠光。


    “公主,莫要打趣老奴……”


    劉嬤嬤苦笑著,麵上疲憊不堪,心裏卻暗暗將杜蔚伊罵了好幾迴。


    杜蔚伊眼中精光閃過,她沒看錯的話,在她靠近之前,劉嬤嬤可精神著呢。


    如今見自己來了,演這一出,無非是想討好杜蔚伊,讓她放自己一馬罷了。


    “既然劉嬤嬤在忙,本公主便不幹擾劉嬤嬤幹活了,隻不過,本公主近日不喜粉色,估計得麻煩劉嬤嬤再換一換了。”


    杜蔚伊淡笑著,笑意不達眼底,視線從劉嬤嬤剛換的粉色月季掃過。


    “是,能為公主辦事是老奴的福氣,不麻煩,不麻煩。”


    劉嬤嬤強扯著笑,目送杜蔚伊離去,等她走遠,一張老臉瞬間扭曲起來。


    杜蔚伊在自己院子裏到處走走停停,芸兒就撐著把傘,安靜的跟在她身邊,等到將院子都走了個遍,杜蔚伊才迴屋休息。


    一直到午時六刻,芸兒喊杜蔚伊起床,她才慢悠悠的洗漱好準備出門。


    “芸兒,今兒個不去國子監了,昨日那麽一鬧,本公主想了許久,畢竟她也是父皇的女兒,本公主得去好好看望下六公主,彌補下昨日的過錯。”


    芸兒:……(你看我像傻子嗎?)


    “是。”


    心裏逼逼賴賴,麵上卻不顯露分毫。


    杜蔚伊哼著小曲,高高興興大步朝著六公主住處而去,手裏還不忘拿著集市上買的小玩意。


    (嘿嘿,積分,我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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