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安摸著這四個字,指尖徘徊,眼中沁出淚水。


    再看那冊子的邊角處滿是毛糙,可見有人早已放在手中摩挲千百來迴,隻是那內頁的白皙和整潔,可以讓人知道,這書冊雖摩挲千百次,卻從未打開過一迴。


    張永安的淚水掉落在書冊上,殷出一個深色的痕跡。


    張永安迴過神來,趕忙伸手擦拭,那舉手之間盡是慌亂和無措。


    直到水漬消失,她才恍然的看著被暈染開得八字,那字沾了水漬,一時間暈成一團黑點,她恍惚的看著墨點,恍惚間仿佛看到了那裏寫的是個九字。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她的出神。


    她將書冊收迴到匣子中,擦了擦眼淚,才喚人進來。


    來人是個年紀約莫四五十歲,板著臉,看著極為刻薄的老婦人。


    “張氏見過夫人。”老婦人幾步走到她的跟前,施了一禮。


    張永安沒有為難她的意思,便直接叫了請。


    老婦人一板一眼的站直身體,看著她迴道:“夫人,那水清丫頭,奴婢已經讓她老子娘帶走了。”


    “嗯,有勞嬤嬤了。”張永安不在意的迴道。


    張嬤嬤想了想才繼續說道:“夫人,老爺公子都不在,少夫人也跟著走了,明日我們便將賬冊送到福安院中。”


    張永安頓了頓才說道:“不必了,如今三姑娘、四姑娘都已經滿十歲了,也該學些管家事宜,就有勞嬤嬤帶著姑娘們熟悉下,讓姑娘們練練手。”


    這話說的實在冠冕堂皇,讓張嬤嬤一時間還真想不到推辭的理由,畢竟三四兩位姑娘確實該到學習管家的時候了。


    隻是……


    她看著一臉淡漠的夫人,隻覺得對方是懶得管,但她到底隻是個奴婢,主家這樣說她也隻得聽命。


    “是,夫人,那賬冊……”


    “一並交過去吧。”張永安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送走了老嬤嬤,張永安看著放匣子的地方,眼眸中閃過無盡的悔恨還有濃濃的絕望……


    張永安這邊的事情,柳姻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世家的消息,她可再清楚不過了。


    至於渭城大街小巷,更有不少對她的事情議論紛紛的。


    世家行為可謂是環環相扣,一出又易出,先是放出柳姻真實身份,再讓人散播謠言,隻說柳姻所言皆為籠絡人心,質問她本出身貴胄,如何能對百姓憐惜至此。


    更是讓不少看不慣柳姻的文人,對她百般抨擊,有說她虛偽,有說她高高在上隻會動動嘴皮子,有說她她身為女子牝雞司晨,不守婦道,汙了皇室名譽,合該處死,以儆效尤。


    更有甚者,說她隱瞞身份,故意以書戲弄百姓,卻平日裏以虐殺百姓為樂,身為貴族嘲諷百姓愚昧等等。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偽造她的語氣,製造出不少辱民,罵民的文章,散播在世間。


    這樣的話盈盈灑灑的充斥著眾人的耳朵。


    一時之間,世間竟似再無她立足之地,走在哪裏都是對她的辱罵和指責。


    世家對此可謂是頗為得意,更甚者已經相約喝酒,以慶賀此番勝利。


    更甚者,此時正逢柳姻新書上市,此番新書寫的是她曾遇到過的一個習俗——慕清。


    慕清,本是南越之地的習俗,原是指未許嫁而締婚於已死之男子,往而守節,曰慕清。


    這本是南越一地,向往中原文化,而對自己所在的地方女子定下的守節製度,以此證明自己非蠻夷之地,而亦是聖人教化之處。


    她的書寫這樣的東西,實在讓世家也頗為驚訝,畢竟以她往日的作品來看,柳姻對此是最為不屑的,而她一直宣傳的也是女子也能頂門立戶。


    不過,在他們心中,這是隱者對世家的軟化,也是隱者對世家的低頭。


    尤其是當世間對隱者的指責越多時,這樣的書被售賣出來,越發讓他們認可了自己的想法。


    “看來,這隱者也不過如此。”


    “到底是個小女子。”


    他們之間不乏已經得意洋洋,彈冠相慶之人。


    隻張家家主卻在家緊蹙眉頭,滿臉擔憂。


    “父親在擔憂什麽?”他的兒子張家大公子張束鳴問道。


    張家主輕輕歎了口氣,才說道:“這書出現的實在湊巧,我擔心隱者有後手,我們高興的太早了。”


    張束鳴眉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隻是看了看父親,到底沒表露出來,隻勸慰道:“父親何必擔心,正如他們所言,到底是個女子。”


    張家主搖了搖頭,有些不滿於他的短視,深深看了他一眼,才無奈說道:“若是對方是如此懦弱之人,何以成為隱者?”


    張束鳴被父親問的一愣,隻呐呐不敢說話。


    張家主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才說道:“這樣,你去咱們熟悉的書局打聽打聽,就問問隱者這批書賣的如何。”


    “我?”張束鳴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


    張家主看著他,輕叱道:“讓你去你就去!”


    張束鳴見此,隻得站起身來,低頭應下,才慌手慌腳的離開。


    見兒子這樣不成樣子,張家主越發頭痛了。


    “父親?我見大哥慌忙離開,可是出事了?”他的二兒子張束語一臉奇怪走進來。


    張家主深深歎了口氣,才將自己心裏的擔憂說了一遍。


    張束語聽後微微蹙眉,不過片刻又鬆了眉頭說道:“父親何不讓大哥將那書買上一本瞧瞧。”


    張家主一愣,才說道:“是啦,也是我糊塗了。”


    張束語忙開口寬:“父親日理萬機,有一二疏忽本就正常,便是沒有兒子,怕是一會兒也能反應過來了。”


    聽到二兒子這樣說,張家主臉色好看了許多,緩緩吐出胸口的鬱氣,將二兒子仔細打量了一番,心中越發滿意,隻歎自己往日隻盯著老大,不曾想老二竟是一塊璞玉。


    張束語被父親盯得有些不自在,但卻沒表現出來,畢竟父親那種的自己從未得到過得滿意眼神,實在讓他滿心的舒暢。


    他也意識到,至少今天父親在他和老大中,更欣賞自己,而這就是他的機會。


    “那此事交給你去做吧,你大哥……哎……隨他吧。”張家主深深地歎了口氣,將事情叮囑了一遍,才讓二兒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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