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方天巧在清音堂就這樣平常的待了下去。


    而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說好的學藝沒有如常進行,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給自己換了地方,讓自己作為普通的丫鬟服侍在柳姻身邊。


    但單純隻想賺點錢養活自己的她,也不免慶幸不必走上賣身的道路,至少為奴比為妓好了那麽一些。


    而柳姻也沒告訴對方,她的哥哥可能不久之後就被放出來了,畢竟她也不清楚崔恆到底什麽時候可以將書發出,也不知道淮城的官府願不願意放人。


    “劍娘,你聽說了嗎,咱們淮城知府被調任京城了。”徐月玲剛送走自己的恩客,就一臉困倦的來到她的房間。


    “什麽時候的事兒?”柳姻有些驚訝。


    “好像有些日子了吧。”徐月玲迴道。


    “難怪啦。”柳姻想到自己見過的那群陌生的兵士,還有這些時日在花柳巷橫行霸道的陌生的衙役。


    甚至還有這莫名查私娼暗娼的命令,總算是有了變化的源頭。


    “這位大人,想來很不喜歡花柳巷吧。”她不由喃喃了一句。


    “那倒不是。”雖然她說的聲音輕,但也被徐月玲聽進耳朵裏,“人家可不是厭惡我等花柳女子,而是厭惡我等沒有把銀子供給他而已。”


    徐月玲臉色閃過一絲嘲諷,隨即想到恩客給自己講得,灌下幾口水後,才繼續說道:“你以為他真心查這些私娼暗娼,查那位隱者不成?”


    “怎麽?這其中還有別的?”柳姻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問道。


    “還不是為了那點銀子,我可是打聽清楚了,有錢的屁事兒沒有,沒錢的就隻能看天意了。”徐月玲撇了撇嘴,詳細又解釋了一遍。


    原來自打這位新知府來了之後,尤其是皇帝下旨要求抓捕隱者,他就借口隱者可能藏在花柳巷,針對花柳巷各種橫征暴斂,活生生撕去一層皮才算。


    至於那些書生,一則是為了給上麵交代,二則如今讀書本就不是普通百姓可以去讀的,自然可以從書生的家人手裏收上一筆銀錢,至於那些拿不出來的,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那……方天巧的兄長未嚐不能贖出來啊。”柳姻心中瞬間閃過一絲後悔。


    早知道不該將書稿送過去了,按照崔恆的速度和她再三交代的加快,恐怕此時書稿已經快馬加鞭的送去京城書局了。


    深深歎了口氣,她隻能當這一切是命運的安排了。


    “對啊,這樣這孩子也不至於流落到我們這樣了。”徐月玲拍了下手,不由為方天巧感到開心。


    “快叫那孩子過來吧。”柳姻覺得宜早不宜遲,出門就要去喊方天巧。


    “確實。”徐月玲也連連點頭,又一把按住柳姻說道,“行了,我去吧。”


    不過盞茶功夫,方天巧滿臉喜意的跟著徐月玲進來。


    “大家,娘子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有辦法救我哥哥?”方天巧還沒站穩,就快步上前抓住柳姻的手,急切的問道。


    柳姻抓著她的手,安撫的拍了兩下,才將自己的想法一一告知。


    “那……那豈不是要娘子和大家花錢。”方天巧聽到了她的想法,臉上沒有驚喜,隻有遲疑。


    “無礙,一些銀錢而已,那大牢我也曾去過,你兄長一個書生,哪裏受得了那等折磨。”柳姻輕聲安撫道。


    “不,不,我……”方天巧一時間有些為難,既想要救迴哥哥,又不想讓柳姻二人為她承擔代價。


    “好啦,好啦。”徐月玲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就按照劍娘說的去辦好了,大不了日後有機會你再還給她好了,反正她啊可是有錢的很。”


    聽著徐月玲這樣說,方天巧雖然還是有些猶豫,但總算能接受了一點,畢竟不需要對方完全的施恩,她也好給兄長有個交代。


    “好,那就這樣定了。”經過徐月玲的再三勸說,總算兄長的安危占了上風,她不得不帶著羞意的接過柳姻遞過來的銀票。


    “這……太多了。”看著手中五百兩的銀票,她手都有些抖,一時間竟不知道接還是不接。


    “也不知道對方多大胃口,你先拿著去,萬一不夠你再找我來拿,夠了最好。”


    方天巧聽後,眼睛都紅了,一臉感動的看著柳姻,腿一彎就要給她下跪。


    “行了,行了,不用那麽客氣,你快去吧。”柳姻一把托起她,忙催她去贖人。


    方天巧連連點頭應下,抹著眼淚就要往外衝,卻被柳姻一嗓子叫住。


    “你先換身舊衣裳,洗去胭脂,首飾全去掉,再把銀票換成散碎的。”柳姻打量了她一番才一一交代道。


    方天巧有些懵懂的看著她,反倒是徐月玲反應過來了,忙推了她一把:“行了,我帶你去整理。”


    說著給柳姻使了個眼色後,摟著方天巧就出去了。


    目送她二人離開,柳姻深歎了口氣。


    書已經送到京城,估計一段時間後就會被印刷,而她擔心傳的不夠遠,還特意交代崔恆這次的書不賣隻送,也不知道又會引來怎樣的風波。


    她不知道的是,發愁的不僅是她,還有崔恆。


    崔恆翻看著柳姻寫的書,看著辛集、嶽鷹等等或男女老少們為了求一個清明的公平的事情付出各種代價,犧牲掉人性,親友,甚至自己……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袁明佑等人,看到了當年的安寧王,看到了當年的世子,看到了賀將軍……


    他看到了無數個犧牲在這條路上的同伴,想著安寧王最後的期待。


    那時他冒死衝進王府,滿眼皆是赤紅,是鮮血也是火焰。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安寧王時,對方已經奄奄一息。


    可即便如此,僅剩一口氣的安寧王看到他時,依然欣慰的笑了。


    甚至最後留下的一句話不是給自己心愛的王妃,不是給自己疼入骨血的孩子,而是一句:“對不起……”


    崔恆知道對方的那句對不起,不僅僅是把家人拖入這場奪嫡之爭中的後悔,也是對自己這些一直跟隨在他身後,希望建立一個平等安定的王朝之人的一句道歉。


    因為他知道他們失敗了,也讓他們失望了。


    但崔恆他們從來未曾放棄過,一直堅定的走在那條路上,隻是蟄伏了而已,而他們也在尋找新的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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