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上,數不清的屍首倒在曠野上,周圍是一群宋軍的甲士,他們用茫然的目光環顧著四周。


    他們是徐州的禁軍,完顏兀術攻打濟南府受挫後,完顏昌繞過濟南來到了楚州城下。


    宗澤當即命令趙立率領三萬徐州禁軍支援楚州城,此時楚州城已經被金人團團包圍。


    趙立所部徐州軍的對手正是人稱“托落郎君”的元帥左監軍完顏昌,完顏昌的主力軍團是剽悍善戰的女真騎兵。


    如果趙立想要進入楚州,那麽勢必要先在野外打破女真騎兵的包圍圈!


    這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兩宋之際,但凡野外作戰,以步兵為主的宋軍從來都是被機動性超強的女真騎兵吊打,即便名將如種師道、種師中者,也不免落得個兵敗身死的下場!


    “趙將軍,看北麵。。。”


    一個禁軍士兵拉了一下趙立的衣袖,驚恐的說道。


    趙立順著禁軍士兵的目光看去,金人騎兵身披黑色的盔甲,盔甲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向他們衝來。


    這些騎兵的數量不多,踩著滿地的宋軍屍首,正在向他們發起衝鋒。


    此時,他們已經到了楚州城下,但是周邊的金人與他們糾纏在一起,楚州的守軍無法打開城門。


    他不安的望著遠處那支逼近中的金人騎軍,大聲喊道。


    “兒郎們,我們死了這麽多的兄弟,好不容易來到楚州城下,幹死這些金賊!”


    此時他的身後還有六十餘騎輕騎兵,默不作聲放下麵甲,揚起斬馬刀。


    “人馬披甲,準備衝鋒!”


    “兒郎們,國難當頭,難道我們要等著那些舞文弄墨的文人來救我們嗎?總是要由我們這些披甲執刀的男人頂上去!”


    宋軍的輕騎,齊頭並進,毫不猶豫的對著金人的騎兵發起反衝鋒。


    兩支騎軍就這樣在幾萬人的注視中,對撞在一起。


    趙立從一堆屍首中拔出一麵殘破的宋軍戰旗,自從陝西會戰後,現在的宋軍每當損失過半,都會自覺的掛上死字旗。


    戰旗的樣式與陝西軍的一模一樣。


    血紅的旗幟上麵,一個大大的死字,迎風飄揚。


    這麵旗幟已經被血浸透,趙立將這染血的旗幟重重的插在自己的身側。


    自己帶領三萬徐州子弟兵,前來支援楚州,現在三萬人已經不足一萬人,他的嗓子已經嘶啞,仍然在那大喊道。


    “勝生敗死,兒郎們殺金賊!”


    紛亂的戰場上,一個金人謀克從地上狼狽的爬起,指著宋軍的戰旗,高聲大喊道。


    “砍了那旗!”


    他的戰馬被一個不要命的宋軍甲士砍斷了腿,他從馬上摔落,滾了好幾下,才避免了被戰馬踩死的結局。


    周圍還有幾個金人士兵,旁邊圍了幾個虎視眈眈的宋軍士兵。


    金人謀克,已經有點不認識現在的宋軍了,他沒有想到明明已經擊潰的宋軍,竟然還能再次匯集,繼續作戰。


    “誰還帶著弓箭,射殺舉旗的宋人。”


    “看我的。”


    他身後的一個金人士兵,從背後扯下弓箭,附近的幾個金人默契的拿著盾牌擋在他的周圍,保護著他。


    金人弓箭手也不含糊,直接滿弓,一支箭矢帶著破空聲,向趙立飛去。


    等到趙立發現時,箭矢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趙立急忙仰頭想要躲過箭矢,但是已經來不及。


    箭矢從側麵射中了他的麵頰,幸虧有麵甲的阻擋,箭矢射在他的臉頰上。


    頓時鮮血淋漓,他身邊的親衛急忙團團把他圍住,防止金人再次射箭偷襲。


    此時,幾個宋軍校尉發現了金人的舉動,急忙出言提醒。


    “保護將軍,小心金人的冷箭!”


    隨即拿過弓箭,虛瞄一下,向著金人射去。


    瞬間,那個射箭的金人便被宋軍校尉射中倒地,那些金人飛快的反應過來,急忙趴在地上躲過宋軍的弓箭。


    宋軍士兵發現後,很快衝上去與這些金人廝殺在一起。


    混亂中幾個身披披甲,滿臉是血的金人舉著刀向趙立衝來,趙立用手拔出臉上的箭矢,翻身上馬,向那幾個金人殺去。


    曆史上,在增援楚州的戰鬥中,趙立口中中箭無法說話,因此他以手勢指揮徐州軍作戰,主帥如此將士依然用命。


    入城之後,趙立讓軍醫把箭簇從口中取出,軍醫鑿骨取簇十分駭人,部下們嚇得都以手覆麵,而趙立則巍然不動,如同《三國演義》中的關雲長刮骨療傷一般。


    關公刮骨療傷不過是演義杜撰,而趙立鑿骨取簇則是如假包換的曆史畫麵。


    幾個金人猝不及防,當即被趙立砍翻一個,後麵的金人也被跟在趙立後麵輕騎廝殺在一起。


    此時,鮮紅的血液從趙立臉頰的傷處流出,讓他有些失神。


    在趙立策馬而過的瞬間,一個金人甲士突然拽住趙立的盔甲,硬生生將他拉下馬,舉起手中的鈍刀,要將他砍殺。


    趙立被拉下馬,由於慣性,手上的兵刃脫手而出,在地上翻了好幾個跟頭,一時間無法起身。


    此時一個宋軍騎兵,也從馬上跳下,擋在趙立的身前,騎兵本來身上已經血肉模糊,身受重傷。


    沒有抵抗幾下,手中的斬馬刀便被擊飛,在這生死關頭,宋軍騎兵竟然撲了上去,死死的抱住金人。


    金人從懷中拿出匕首狠狠地刺在騎兵的身上,騎兵不管不顧衝著趙立大喊道。


    “將軍,快走,進楚州!”


    說完後,竟然向著金人的喉嚨咬去,趙立看到這一幕,血淚滿眶。


    他強撐著劇痛,從地上抄起一個不知道誰丟下的大刀,跌跌撞撞的向那個方向衝殺。


    那個騎兵將女真人死死的壓在身下,直到金人一動不動才鬆開口,最後抬起頭望了一眼趙立。


    滿臉的鮮血,眼神已經開始有點渙散,嘴裏的鮮血不斷地向外湧著。


    “將軍,你要領兒郎們進楚州。。。。我們徐州。。。。不能死在這裏!”


    還沒等趙立迴話,騎兵的頭重重的低了下去。


    “還能動的跟我走,殺死這些金賊!”


    趙立撿起遠處的戰旗,衝著四周大聲喊道。


    大隊大隊的渾身是血的宋軍士兵跟著那被血染紅的戰旗,向著楚州城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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