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虹驚愕地看向身旁來報信的李家修士,對方愣了一下後,立刻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顯然是毫不知情。


    “好你個逆徒,作為赤陽山的主事之人,竟連發生了這等大事都不知道!”


    李化元怒氣衝頭,就要出手教訓一番,卻聽一旁的令狐老祖淡然地道:


    “化元莫要急躁,你這徒弟這般急匆匆地往穀中趕,定然是有要事,且聽聽他說什麽。”


    “師叔說得極是,弟子心境確實太亂了些,唿~福生無量,福生無量。徒弟,為師看你法力空虛,身有浮塵,可是剛與人動過手。”


    李化元念了兩句道法口訣,平複了下怒氣後,氣息沉穩地問道。


    “師父,個中緣由非一兩句話能夠說清,徒弟這三年在赤陽山可真是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那覬覦赤陽山的哪是什麽邪修啊,那是六宗中不知哪一宗的魔修!”


    洛虹嚎得比李化元方才還要大聲,他有預感,不將自己說慘一點,李化元肯定要怪罪他。


    之所以出現這計劃外的情況,全因赤陽山坍塌一事。


    好好一座山怎麽就塌了呢?


    肯定不是我幹的!


    “你是說魔道六宗!可有憑證?”


    李化元與令狐老祖對視一眼,二人皆表露出些許忌憚之意。


    畢竟這魔道六宗可是龐然大物,其實力遠非越國這一國修仙界可比擬的,更別說在越國七派中實力隻能算中等的黃楓穀了。


    “弟子自去了赤陽山後,日日夜夜明察暗訪,很快抓到李家奸細的馬腳,剛要有所行動,卻發覺暗中有人監視弟子,加之之前弟子家中親人曾險些被人暗害,便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蟄伏起來。


    期間弟子通過觀察奸細的行事規律,發現此人的目的是要貫通原先垮塌的礦道。


    這時礦道再有月餘就要貫通,弟子心急之下就想了個行險的法子,假稱自己參加黃楓穀坊市的交易會,想要引蛇出洞。


    不過,跟蹤監視之人的隱匿之術十分高明,弟子雖然天生神識強大,也無法輕易發現他。


    原以為此次又是無功而返,想過幾日就迴去時,此人前來報信,稱弟子走後沒幾日,就有邪修襲擾赤陽山。


    此時,暗中監視弟子之人也聽聞了此言,氣息出現了一瞬間的紊亂,弟子便果斷出手,將其從藏身處逼出。


    原本想生擒此人,交予師父發落,但剛上交手,弟子便發現此人十分厲害,不僅修為勝弟子一層,而且使用的乃是惡毒的魔道法器,修煉的功法陰暗詭譎,也似魔功。


    激鬥一番後,弟子隻能勉強擊敗此人,拾了他遺留的法器和一條斷臂,便想來向師父稟告,卻不料在此遇到了師父和師祖。”


    洛虹將事情的經過真真假假地進行了一番藝術加工,盡量突出自己的功勞和奉獻,並將那對血輪和斷臂呈上。


    李化元和令狐老祖各自端詳一陣後,神情皆凝重起來,以他們的見識自然能看出洛虹所言非虛,這兩件東西,皆是出自魔道修士無疑!


    “徒弟,你將與那魔道修士鬥法的經過詳細說說。你這小輩也是,你當時也在場的吧,將你看到的經過細細說來。”


    相比魔道六宗的動向,一座赤陽石礦山的得失根本不值一提,李化元深知這一點。


    這沒什麽好隱瞞的,否則洛虹也不會特地在有人證的情況下出手的。


    聽完洛虹和報信修士的講述,李化元略微有些責怪地道:


    “為師不是賜了你一張無形針符寶嘛,為何不用?此針一出,定能留下那魔道修士。”


    “師父明鑒,那人真的非常厲害,攻勢一波接一波,弟子根本沒有祭出符寶的機會,最後還是使了計策,用一張高階符籙擊敗的他。”


    洛虹一臉心痛的表情,解釋道。


    “好了化元,你這弟子能擊敗魔焰宗影殺隊的人,你已經足夠教導有方了,不必過多苛責。”


    令狐老祖這時竟為洛虹說了句好話,看來鬼手還真不是無名之輩,連元嬰老祖都聽聞過一些。


    “師叔,那名魔修真是影殺隊的?!”


    李化元竟然質疑起令狐老祖的判斷,實在是影殺隊的威名太過顯赫,他不太敢相信。


    這夥魔修雖都隻有築基期的修為,但皆是魔焰宗花大力氣培養的、專精暗殺的修士,曾不止一次暗殺過結丹期修士。


    在低階弟子中,這夥魔修名聲不顯,但在天南修仙界結丹以上的修士中,都曾聽聞過影殺隊的事跡。


    “分影移行正是影殺功的招牌神通,加之這條手臂上有修煉暗炎蛇手秘術的痕跡,斷然是那影殺隊無疑了。


    魔焰宗連這等核心弟子都出動了,看來赤陽山的秘密還真不小。


    化元,快與我速速動身,到了赤陽山,一切謎題便能自行揭曉!”


    令狐老祖說完就先行化為一道遁光,朝赤陽山飛去。


    “行了,別哭喪個臉了。這裏有瓶通脈丹,足以償你三年鎮守之功和那一張高階符籙了。”


    李化元自覺洛虹替他在令狐師叔麵前漲了臉麵,不僅沒有怪罪,反而賜下一瓶丹藥。


    隨後,不待洛虹迴禮道謝,他便化作一道火光遠去。


    目送李化元的遁光遠去後,洛虹暗自欣喜,這迴真是賺到了,竟能白嫖一瓶通脈丹。


    這通脈丹可是能輔助築基以上修仙者,打通經脈的罕見靈丹,能助修仙者省去大量修煉功法的時間,對洛虹正有大用。


    而洛虹所付出的不過是十二穴竅中的一半法力罷了,打坐半天就能恢複的。


    水龍術就是洛虹煉成十二穴竅後獲得的法術神通,經過實戰檢驗後證明,瞬發的高階法術,的確能在築基層次的鬥法中,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這門神通的原理很簡單,施展法術原本的流程是,修仙者從丹田中提取法力,經經脈流轉,而後施放出去。


    而有了能存儲法力的十二穴竅後,就可以直接省去從丹田提取法力的這一步,而是從十二個穴竅中同時湧出法力,這樣法力在經脈中流轉的速度也能快十二倍,就連高階法術也能瞬發了。


    不過由於十二穴竅的位置是固定的,所以能這樣瞬發的法術也隻有一種,洛虹在規劃無量鎮海訣的經脈迴路時,有意將這門法術設計成了水行高階法術中,純粹以威力著稱的水龍術。


    他當時就是想讓自己盡快度過從煉氣期提升到築基期後,產生的戰力真空期,顯然這是個明智的決定。


    “洛師叔,我們還迴黃楓穀嗎?”


    報信修士見洛虹拿著藥瓶在那聞了半天,不由躊躇地問道。


    “令狐祖師都出動了,顯然此事已非我等能參與的了。我先將你安置在黃楓穀中李家弟子的住處,待塵埃落定後,你可自行迴山陽城。”


    洛虹咳嗽一聲,擺出一副前輩師叔的架勢安排道。


    “好,都聽洛師叔的。”


    報信修士很會審時度勢,當下就乖巧地道。


    二人再次向黃楓穀飛去,隻不過這迴就沒那麽急了。


    ......


    元嬰期修士的遁速極快,拋下李化元後,令狐老祖不消三個時辰,就飛至赤陽山的上空。


    強悍的神識一掃,便發現了一片樹林中亂石堆的異樣。


    當即並指一點,打出一道黃色靈光,將那亂石堆上籠罩的禁製幻陣擊了個粉碎,露出藏於其中的一座傳送陣。


    此陣此刻自然是已經損毀,而且破壞得很徹底,就是陣法大師也無法憑殘骸逆推此陣連通之處。


    “照那姓洛的徒孫所說,魔焰宗之人謀劃的是這山腹中的東西,而今半座山都塌了,再要想探尋山腹中的秘密,可不是一二十年內就能有成效的。”


    赤陽山的地脈毀了大半,此刻山勢極為不穩,就是想重建礦場,也不是件易事,想要恢複之前的規模,恐怕需要上萬凡人礦工,花上百餘年之功。


    因為令狐老祖的壽元隻剩兩百餘年了,所以探明此地的情況後,他立刻變得興致缺缺起來,打算撥些靈石給李化元重建礦場了事。


    至於問責魔焰宗,別說他沒抓到魔焰宗修士的現行,就算抓到了,也不過是將這些做事的低階弟子殺掉泄憤。


    問責是不可能問責的,實力低於別人,做事就得夾著尾巴,不然就是給自家宗門徒遭禍端。


    令狐老祖活了近千年的歲月,自然不會因這一點屈辱就亂了心境,揮手在赤陽山周邊布下幾道禁製後,便於僅剩半邊的山頂靜待李化元的到來,有些事他還要交代一番。


    ......


    數日後,魔焰宗,青魔洞內,一身綠袍的青陽老魔一把將手中尖叫不已的元神捏碎,雙目燃起幽綠的魔火,死死盯著磕頭等待發落的魔焰少主。


    “陸廉,你讓老夫好生失望!”


    怒吼聲中似帶有震魂魔音,魔焰少主陸廉痛苦地狂磕頭,咬牙擠出一句保證:


    “孫兒,定為家祖尋迴魔典!”


    “就憑你?給老夫滾去心魔窟受罰三年,能活著出來,這次就饒了你!”


    青陽老魔輕蔑之極的一笑,隨即大怒著一揮袖子,刮起一道魔風,將陸廉吹出了洞府。


    陸廉苦笑著爬起身,早知要在心魔窟待夠三年,他還不如受那搜魂之苦。


    這時,一道灰色的陰風吹進青魔洞內,化作一股灰色風卷後,從中走出一名骨架粗大,瘦削之極的女性魔修。


    其裸露的雙肩上各咬著一個眼眶內冒著灰火的骷髏頭,咬痕入骨,卻不見其麵露一絲痛楚,觀其修為,赫然是元嬰初期!


    “師兄呀,你近來脾氣漸好,出了這麽大的紕漏,竟沒將那小子抽魂煉魄,難道是功法又精進了一層?”


    這白骨精一般的女魔頭說起話來嗲聲嗲氣,矯揉造作之態令人作嘔。


    “哼!若不是這小子身負螢火魔體,是修煉大日青魔功的絕佳之才,師妹以為為兄會饒他性命嗎?”


    青陽老魔竟不介意這女魔頭的調笑,還語氣平和地解釋了一番。


    “原來如此,師兄準備再過幾年叫人家師祖呀,奴家好生期待呢!”


    女魔頭扭著細腰,走到青陽老魔座前,徑直往他腿上一躺,骨指輕點老魔的臉頰道。


    “大戰將起,正是我魔焰宗大擴宗門實力的時候,為兄怎麽說也要再撐一二十年的。”


    青陽老魔目光深邃地看著前方,不知又在謀劃什麽。


    “大戰之前,魔功丟失,這可不是小事,師兄心中可有懷疑之人?”


    女魔頭見老魔不理會他,便逗弄起右肩上的骷髏頭,指尖輕滑,拉出一道道骨痕。


    “哼!能破解我布下的青魔血禁的,隻有元嬰期的修士!想必是正道盟的哪個老怪物看穿了為兄的謀劃,陰了為兄一道。


    好在,為兄早有提防,那枚玉簡中並未抄錄大日青魔功中最為厲害的幾種秘術,若有人想憑此對付為兄,定能給他一個驚喜!”


    青陽老魔說是這麽說,但臉上恨意滿滿,顯然魔功的丟失並不像他說的那麽輕巧。


    想來也是,若是自身修煉的功法落入敵手,敵人便能知曉自身各種神通的功用和限製,更能憑此尋找克製之法,與這樣的敵人鬥起法來,定然是大為不利的。


    就像,洛虹若是能提前知道鬼手移形換影神通的功效,他完全能不讓鬼手近身,光憑兩件頂級法器就足以轟殺他了。


    “嘻嘻,不如師兄‘坐化’後改修奴家的,那大日青魔功固然厲害,卻也讓咱倆隻能相看,卻不能相知呢。”


    女魔頭幽怨之極地道,似乎對於魔功的丟失樂見其成。


    “師妹莫要胡言,為兄是不可能改修功法的,隻要將大日青魔功練至大成,整個天南都不會再有為兄的敵手,我魔焰宗稱霸天南就指日可待了!


    別說這個了,宗內的戰備一直是由你負責,如今準備得如何了?


    這次我天羅國魔道六宗一同出手,拿下車騎和薑兩個小國沒有懸念,但能吃到多少好處,還要與其餘五宗爭搶一番的,那些宗門小輩在戰時的表現可是重要的談判籌碼。”


    青陽老魔略帶惱意地轉移了話題。


    “奴家已將影殺隊和狂焰修士的規模擴大的一倍,有這兩把利刃在手,我魔焰宗定能叫兩國修士聞風喪膽!”


    說罷,女魔頭便陰邪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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