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崔玉的話語,陳平語速加快:“想要辯解這是必要的犧牲?是誰賦予太子恣意妄為的權利?


    從他滋生這個念頭開始,他便無權成為儲君,否則二皇子三皇子的舉動又有何不可理解。”


    誰沒有自己的圖謀,梁侯沒有嗎?他至死未反,還是北鎮王未曾動搖?


    他隻是更加珍視八方的安寧,明知險境仍毅然接過聖旨。


    陳平不信崔玉看不出,這樣的布局之下,古城將有多少無辜喪生,更不用說若他落入陷阱。


    鎮北大軍勢必將受挫,整個大魏北方都將陷入動蕩與衰敗,太子與魏無央實乃同一類人。


    隻因所處的地位差異,太子選擇了暫時隱藏。陳平渴望那些高唿太子聖明仁德的大臣們反思。


    當年的魏無央比今日的太子更為低調,畢竟有辰王在側,他的野心連萌芽都不敢有。


    崔玉垂下眼瞼,昔日或許可以佯裝不知,可以昂首痛斥陳平。


    然而如今正如陳平所說,他已無權……


    沉默片刻,他才深深地歎了口氣,開口道:“尊貴的領主,請原諒,我身為東宮的守護者,有些話必須直言。”


    自崔玉成為邊陲城堡的防衛將領那一刻起,他的職責便與東宮再無關聯。


    他此刻的言辭,如同遵循著陳平昔日的暗示,巧妙地揭示了他的立場。


    陳平的目光微微收縮,事情到此,顯然已無法說服彼此。


    於是他輕輕點頭,崔玉的確固執,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不得不表露一些善意。


    陳平整理著袖口,那裏曾是隱藏秦軍密令的所在,這秘密是崔玉親自審訊時揭露的。


    他對那些為秦軍效勞的民眾大聲嗬斥,這並非出於私心。


    他隻是在身份轉換中迷失了自我。


    崔玉感激地拱手致意,低聲說:“領主,我有一事請教。”


    沒等陳平迴應,崔玉繼續道:“領主剛才提及二王子與三王子,他們均出身高貴,本不應由我妄加評論。


    然而……就暫且討論一下,三王子並無篡位之心,一切都遵照二王子的指令行事。”


    崔玉的聲音平靜而堅定,話語中毫無偏頗,畢竟他曾是京城的官員,對這兩位王子頗為了解。


    特別是二王子:“我聽說您與他有深厚的關係,別人警告要謹慎,我卻認為,領主對二王子隻是利用,並無輔佐之意。


    絕非真心相助。”


    崔玉凝視著陳平,淡笑道:“領主覺得我的猜測正確嗎?”


    他最想知道的是,既然陳平提到了二王子,在如今無從選擇的境地,難道是要支持他嗎?


    崔玉幾乎脫口而出,但真正開口時,語氣還是柔和了一些。


    意圖並無改變,但他為自身和陳平都留了餘地,正如他先前所說。


    畢竟他來了,總得全力以赴爭取一次!


    陳平並未直接迴答,而是反問道:“太子讓您帶給本王什麽消息?”


    聞言,崔玉一愣,雙眼微瞪,人人都知他是為太子而來。


    他原本以為需要不斷試探,才能讓陳平透露底線,現在他直接提問,隻能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答案。


    一是陳平仍然願意支持太子,畢竟太子是國家的儲君,多年以來並無重大過失,在百官中聲譽尚佳。


    隻要他不企圖自立為帝,這是最佳的選擇。但如果答案是第二種……


    崔玉的手指緊握,那就意味著陳平打算謀反,唯有這個答案,陳平才會無視太子提出的條件。


    因為無論給出什麽都已經無濟於事,他所覬覦的正是太子眼中的王座。


    崔玉此行就是為了打消陳平的這個念頭,他深深吸了口氣,突然振奮起來。


    屬於他的戰鬥即將展開!


    崔玉的目光熠熠生輝,高聲道:“太子殿下願訂立盟約,北方將全歸鎮北王管轄…


    在這片神秘大陸上,世襲的王爵與國家共存亡,直至長眠於皇家神域之中,永受尊崇……”


    一項項令人矚目的榮譽,如同星辰般閃耀,是滿朝文臣武將畢生追逐的夢想。


    崔玉始終觀察著陳平的神情,卻始終未見絲毫波動,心中不禁一顫。


    他最恐懼的結局難道真的上演了嗎?


    崔玉的嗓音帶著一絲顫抖:“即便王爺占盡天時地利,可一旦叛主,便將背負萬世之惡名,就連先王的威嚴也將受辱蒙塵。”


    感受到陳平犀利目光的掃射,崔玉雖未曾迴頭,卻敏銳捕捉到背後那股冷冽的殺氣。


    餘下的言語瞬間被他咽迴,但這已足夠,他並非來樹敵,而是要讓陳平明了其中的利弊。


    崔玉歎口氣,繼續勸說道:“太子所提並非僅是恩賜,王爺應能洞察其深意。


    太子此舉實則為自己設限,絕不會對北鎮王府輕舉妄動,如此,王爺尚不能心安嗎?”


    雖有未言盡的話語,但他凝重的目光已將一切表達清楚:太子無意動用北鎮軍。


    陳平憂慮的僅是太子穩固地位後可能的威脅,而如今,這疑慮已煙消雲散。


    隻要有北鎮軍與陳家軍守護,朝廷大軍便不敢輕舉妄動。


    陳平瞥了眼崔玉,鬆弛了韁繩,原本期待太子能說出些出人意料的話。


    結果卻仍是威逼與利誘的老一套,不禁讓他失望地搖頭笑道:“太子此言,想必早有準備,畢竟邯鄲城之役剛落下帷幕。


    本王的緊急奏章尚未送達京都,太子殿下的迴應竟已翩然而至!”


    這就是陳平先前指責的,太子利用全城百姓命運的權謀。


    崔玉一時語塞,無法否認,因為傳遞消息之人早已抵達小城。


    他雖所知有限,但種種跡象無不指向太子的影子,這一點他心知肚明。


    他也鬆開韁繩跟隨,疑惑問道:“王爺是在為此事耿耿於懷?如若如此,下官倒願為殿下辯護一番。


    並非辯解,太子身份尊崇,卻受製於人,毫無作為,二皇子等人無視儲君之尊嚴。


    他們的眼睛隻盯著不應覬覦之地,王爺認為太子應如何應對?有些手段雖不夠光明正大,


    但容我大膽一言,若太子不再是太子,情況又會如何呢?”


    崔玉暗示的並非太子被廢,而是設想太子登基為帝的那一刻。


    當他能夠隨心所欲之時……


    陳平冷笑一聲,心中暗自思忖,那時必然會出現另一位魏無央,甚至更為變本加厲。


    不過,有些話已無須多言,既然崔玉到來,那就意味著無人能勸說得了。


    況且,一個即將赴死之人,喚醒與否已無足輕重。


    陳平輕撫馬匹,不再延續這個話題,半晌,在崔玉以為他不再開口之際,


    陳平忽然說道:“篡位叛逆,必將遭受萬人唾棄,乃是最為大逆不道的罪行。”


    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盡管大魏江山亦是取自前朝,但……


    然而這並非易事,需以強大的靈漩為根基,且源於前朝的民怨滔天。


    就這樣!


    開國帝君也曾遭受長久的質疑,崔玉眉頭緊鎖,不解陳平此言何意。


    難道他在畏懼?不過他早已詳盡推敲,大魏帝君確曾犯下諸多過失。


    即便是昔日的北疆守護王之事,那般弑殺忠良,魏無央此人卻擅長偽裝。


    他在民間的形象尚可,尤其在京畿內外,一旦陳平大軍兵臨城下。


    若魏無央將過錯盡數揭露,整個城市的民眾都將與陳平對立。


    那時,北疆軍還會被視作英雄嗎?


    結果顯而易見,正因如此,崔玉與太子堅信陳平將會讓步。


    他的選擇本就有限,誠然,還有二皇子,但陳平非魏無央。


    魏無央若廢黜太子,頂多受一句糊塗之譏,可陳平呢?他將被視為篡權之賊。


    崔玉反複琢磨,也未能在二皇子身上找出能讓陳平孤注一擲的理由。


    但他明白,既然陳平發問,他必須有所迴應。


    他開口,猶豫道:“王爺心中必定已有明悟,曆史上不乏前車之鑒。”


    陳平點頭,淡然道:“不過,披上龍袍的老鼠終究還是老鼠。”


    崔玉:“……”


    北疆王這是在諷刺自己?也無需如此尖銳吧。


    陳平的目光漸轉陰沉,崔玉他們猜錯了,他還有第三條路。


    即使背負罵名,他毫不在乎。


    即便顧慮北疆王府,顧慮王太妃的感受,陳平也有百種方法令民間無話可說。


    崔玉言之有理,曆史可供參考,他確實見過類似的例子。


    隻是他從未有過此念,也未曾考慮針對魏無央,他殺害北疆王,戕害忠良。


    累累血債,萬死難償,但隻要他仍是帝君,或是曾經的帝君,便不會遭受嚴懲。


    想讓他承認錯誤,頒布罪己詔,百官須懇求商議,或許還需討價還價。


    可若他不再是真龍天子,隻是一隻披著龍袍的老鼠呢?


    崔玉心跳如雷,感覺某種失控正在瘋狂醞釀,陳平尚未瘋狂。


    即便他自大至此,認為崔玉無法傳遞消息,但那些身後的將士呢?


    北疆軍與陳家軍的忠誠並非盲從,陳平難道不擔憂後方動亂?


    崔玉察覺到疏漏之處,從陳平話語中流露出的那一刻,唐青山和劉三的神情充滿了憤怒,但並非針對陳平,那是針對何人?難道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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