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內,蔡京已經恢複成正常模樣,或許是他已經接受了眼下的局麵,他不知道李璟會怎樣處置自己,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李璟絕對不會殺了自己,所以他現在很悠閑,或是在館驛中看書,或是來到幽州市麵上,找了一家酒樓,喝上一兩杯,看著幽州城最近的變化。


    忽然,他麵色一愣,望著不遠處緩緩而來的隊伍,幾十名黑甲士兵護衛著幾個文官緩緩而來,為首之人麵色剛正,三縷長須又將其顯得幾分儒雅。


    “趙鼎?趙鼎怎麽來了?”蔡京勃然變色,他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忍不住站起身來,大聲喊道:“可是元鎮?蔡京在此。”趙鼎字元鎮,蔡京這個時候稱唿對方表字,也表示對對方的尊敬。


    趙鼎這個時候也發現酒樓上的蔡京,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異樣來,他止住了身邊士兵的守衛,從戰馬上下來,朝蔡京拱了拱手,就抬階而上,不管怎麽樣,他和蔡京也曾經是同殿為臣,既然在幽州相見,他自然是要見上一見了,也算是全了同僚的情義。


    “沒想到元鎮居然在這個時候見我。”等趙鼎上了二樓的時候,卻見蔡京已經在樓梯出相迎了,老臉上還露出一絲笑容,這種禮遇倒是讓趙鼎心中驚訝,很快就明白了蔡京此刻心中所想,微微一陣長歎。


    “太師。”趙鼎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朝蔡京拱了拱手,說道:“一別經年,沒想到與太師相見居然是在幽州。”


    “這也得謝謝大將軍之功,否則的話,老夫哪裏會在這裏喝酒呢?”蔡京哈哈大笑說道。


    “這自然是王上的功勞,不然的話,靠著朝廷,恐怕再過百年也不一定能拿下幽州,太師以為呢?”趙鼎喝了麵前一杯美酒,歎息了一聲,說道:“契丹人才多少兵馬,童貫有多少兵馬,居然被耶律大石打的狼狽逃竄,太師,你能讓趙鼎說什麽好呢?”趙鼎心中卻是極為複雜的,就算是做著李璟的老丈人,做著李璟的麒麟閣大學士,但對朝廷還是有一些念想的,隻是眼下的朝廷卻是讓他很失望,童貫三十萬大軍都沒有攻下幽州,最後,卻是被李璟數萬大軍拿下來了,足見朝廷現在的腐朽。


    蔡京麵色微微一變,最後化成了一聲長歎,他實際上帝國的掌權者,如何不知道這裏麵的情況,隻是他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真正能改變的也隻有趙佶自己,可是趙佶自己會改變嗎?恐怕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正待說話,忽然想到了什麽,雙目圓睜,望著趙鼎,說道:“你剛才說的是王上?莫非李璟?”


    “自然是如此,王上自然是要稱王的,這是不容改變的,無論是我也好,或者是其他人也好,誰敢阻攔王上稱王,就是幾十萬大軍的敵人,誰也不敢阻止,就算是王上也是如此。”趙鼎用憐憫的眼神望著蔡京,雖然不知道蔡京會有如此眼神,但顯然是蔡京上當了。


    “可是?”蔡京露出一絲慘叫,他猛的想起了當初提醒自己的根本不是李璟,而是耶律大石,哪裏不知道自己是上了耶律大石的當了,耶律大石如此,大概也就是趙鼎所說的那樣,誰敢在這個時候去勸阻李璟,就是和李璟手下對著幹,耶律大石如此,不過是讓李璟在稱王的道路上再前進了一步,甚至可以說,狠狠的算計了朝廷一把。


    “雖然不知道太師做出了什麽樣的決定,但是下官可以斷定,太師的願望恐怕是不可能實現的了。”趙鼎深深的望了蔡京一眼,微微露出一絲惋惜之色。


    “是了,是了,他雖然是李璟的人,可根子裏還是屬於契丹人,我大宋聯合金人滅了契丹,他心中肯定是有怨恨,這個時候出來讓李璟稱王也是可以理解的。”蔡京一陣苦澀,忽然想到了什麽,望著趙鼎說道:“元鎮,你應該勸勸李璟,雖然同樣是稱王,可是一個朝廷冊封的,一個是他自己自稱的,他若是自立為王,恐怕會被世人所恥笑,天下人是不會臣服於他的,隻有經過朝廷的冊封,他才能有顏麵立足天地之間啊!才會流芳百世。”


    “老太師何必如此,且不說唐王乃是前朝李氏的血脈,這天下也算是李氏的天下,後來藩鎮割據之後,才有了柴氏,可柴氏又能如何呢?唐王乃是柴氏之婿,也是能繼承柴氏江山的,倒是趙氏,乃是從柴氏孤兒寡母手中奪走了江山,現在竊據江山百餘年,也該還會迴來了。”趙鼎微微感歎了一句,歎息道:“事實如此,或許就是因果輪迴,就是報應吧!朝廷三十萬大軍連耶律大石數萬大軍都打不過,下官已經看不出來大宋的將來在什麽地方。就算將幽州還給朝廷如何,朝廷能守得住幽州嗎?”


    蔡京麵色蒼白,趙鼎的話雖然說的有些難聽,但卻是代表著唐王駕下所有將領的心思,他現在總算是了解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首先李璟自立為王是不會改變的,而且隨著趙鼎的到來,很快就會舉行,已經拿著聖旨前來的秦檜等人,無疑是要被打臉的,朝廷的威嚴即將被踐踏,可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改變。


    第二就是幽州,幽州會不會迴到自己朝廷之手他不知道,就算是迴到朝廷之手,恐怕接下來就要考慮朝廷如何防禦幽州了。朝廷現在已經做好了接手幽州的準備了嗎?蔡京發現自己手中也隻是剩下童貫的數萬大軍,依靠這數萬大軍,根本是不可能的。


    這個時候,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就見幾個穿著黑衣盔甲的士兵來到酒樓之中,在酒樓上掃了一眼,很快就看見趙鼎和蔡京,趕緊上前向趙鼎行了一禮。


    “蔡大人,明日王上在燕山祭拜天地,邀請蔡大人前去觀禮。”為首的士兵朝蔡京拱了拱手。


    蔡京麵色微微一變,正待反對,卻見身後不遠的士兵已經將右手按在刀柄之上,頓時改口說道:“既然如此,就多謝王上了。”


    趙鼎看的分明,心中歎了口氣,朝蔡京拱了拱手,在幾個士兵的護衛下,下了酒樓,兩人畢竟不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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