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謹身殿


    興武帝蕭璟愁眉苦臉的坐在龍椅上,兩隻略顯蒼老的手捂著眼睛,殿內鴉雀無聲。


    丞相崔旬,宗正寺卿蕭崢,以及刑部還有大理寺諸多官員,大氣不敢喘地站在底下。


    哦對,有一人例外,宗正卿也就是端王蕭崢,年近七旬,他是坐在椅子上的。


    “誰能給朕解釋解釋,六皇子和李不二,他倆是謝倫私生子這種謠言是誰傳的?”


    蕭行知:勿cue


    蕭璟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又指著跪倒在地上的鄭辛,臉色森寒道:


    “鬧得滿城風雨,一個個的當啞巴,就連你,鄭辛!連你這老狗都瞞著朕!”


    鄭辛嚇得渾身顫抖,哆哆嗦嗦道:“聖上息怒……”


    “皇城司覺得這事子虛烏有,老奴就派人抓了那些人,那知道愈演愈烈……”


    市井小民,村頭老婦,每天沒事幹都是傳八卦,聊閑天。


    本來是傳出的謠言就沒多少人信,因為壓根經不起推敲。


    誰知道皇城司把那幾個造謠的士卒,還有一些亂傳的人給抓進了詔獄。


    這些百姓一聽說皇城司給人抓了,那就不得了了,全都覺得這事有幾分可信。


    再加上知情人被抓,這市井中是越傳越邪乎,說謝倫是先帝遺腹子的都有。


    咱說那謝倫都多大了?還遺腹子?結果這就這種話都有人信,還傳的有模有樣的。


    這也是為什麽那些權臣,皇帝什麽的不敢隨便殺史官。


    野史不保真,一定保野。


    本來因為兩頭開戰,朝廷的財政狀況就已經夠折磨人了,結果又出了這種事。


    “崔旬,身為宰執,中書省就沒收到過折子?還有宋書!你這個刑部侍郎是怎麽當的?”


    嘩啦!


    蕭璟直接拿起一個奏折就砸了出去,眼裏冒火似是要吃人。


    “你刑部審理的結果是什麽?是秦王傳的謠言?秦王能不知道阿毓的身世?這種事也要推到老二身上?”


    宋書是個直臣,也素有斷案神手,青天大老爺的名號。


    他不卑不亢的上前兩步,躬身說道:“依照城門卒的口供,確是秦王無疑。”


    “放肆!秦王是他們二哥,他能不知道?依他們兄弟間的感情,他怎麽可能去傳這種謠言?!”


    宋書當即匍匐跪倒,大唿:“聖上明鑒!”


    宋書咬死不鬆口,哎,就是秦王幹的,就是他,我又不能說假話啊!


    “你!”蕭璟被噎的啞口無言。


    “好好好,就算是秦王做的,那他的目的是什麽?嗯!說話!”


    蕭璟氣得吹胡子瞪眼,他拿這個宋書還真沒辦法。


    人家是按照朝廷程序查的,要是因為這個給人砍了,這一點是說不過去的。


    “聖上,臣有話要說。”崔旬眼看蕭璟氣的不行,趕緊出來打馬虎眼。


    “講!”


    崔旬瞥了一眼下跪的宋書,當即偷偷擺了擺手,示意宋書先走。


    宋書皺起眉頭,但還是向崔旬行了一禮,隨即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宋書走後,崔旬又道:“聖上,您還記得秦王殿下提前從行宮迴來那一晚嗎?”


    蕭璟壓根不信,當即便反駁道:“怎麽?你也認為此事與老二有關?不可能!”


    “那晚,秦王說鎮國公府的管家,是他遠房表哥家大姨他大舅家養的小黃的主人他姐夫。”


    “而那天聖上您派禦林軍捉拿秦王等人,秦王他們為了能順利進城,就扯了這麽一個謊,僅此而已。”


    崔旬慢條斯理道。


    他是確確實實看過刑部卷宗的,幾個城門士卒的口供都大差不差,不存在串供的嫌疑。


    暗中也進行了調查,都是很普通的人家,沒有受人指使。


    “真是秦王?!他為什麽……”


    突然!蕭璟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在校場,蕭行知說不讓他好過是什麽意思了。


    「啊!這就是那逆子的大禮?逆子啊!」


    蕭璟感覺一陣揪心,卻不能拿蕭行知怎麽樣,非常的無力,充滿無力感。


    “逆子啊,怎麽相隔千裏也要坑朕一迴?逆子!逆子啊!”


    哎!


    崔旬心裏是驚駭不已,這秦王是算準了聖上是拿他沒辦法,才這麽肆無忌憚。


    「秦王南下抗景,鎮國公北上與北燕交戰,聖上誰也不敢動啊!哈哈哈,這秦王心眼忒壞!」


    蕭璟全身的力氣和精氣神仿佛都被抽幹了,一肚子怒火不知道怎麽發泄。


    就像崔旬心中所想,現在這情況,他誰也動不了。


    跪在地上的鄭辛,忽地想起蕭行知走前所說的“真相”,他目光在龍椅上一掃,頓時心頭一喜。


    「秦王是好人呐,雖然坑了聖上,卻也給了破解之法!好人呐!」


    鄭辛壓抑住心中的激動,正色道:“聖上,秦王曾告訴老奴,說留下了真相,請聖上稍等片刻。”


    “真相?那逆子想說什麽?”蕭璟微微蹙眉,手扶著下巴略微思考片刻,發現並沒有不對勁。


    “準!”


    鄭辛聞言如蒙大赦,一臉訕笑著小跑到龍椅側麵凸起的地方,然後躬身蹲了下去。


    “你這老狗賣弄什麽玄虛?”蕭璟忍不住問道。


    底下的十幾個大臣,包括老王爺蕭崢也不打瞌睡了,紛紛聚精會神的盯著鄭辛的動作。


    “聖上稍安勿躁,老奴這就把真相拿出來。”


    說著,鄭辛後撤一步,兩隻枯瘦而有力的手抓住那凸起的木板,嘴角掛帶著自信的笑容。


    然後雙手猛然發力,將那刻著“真相”的木板給抽了出來。


    鄭辛看著木板上隻刻著真相兩個字,頓時的笑有些僵硬。


    「秦王還真沒騙我,還真是真相!」


    “嗯?”蕭璟詫異的嗯了一聲,突然感覺龍椅下麵一空,屁股底下的東西好像不見了,隨後就是一聲慘叫。


    “啊!”


    隻見蕭璟又像那天晚上一般,雙手雙腳衝著天,然後整個人四仰八叉的被卡在龍椅底下。


    像個翻過來了烏龜!


    “啊!聖上!”眾大臣齊聲高唿,怎麽聖上突然消失了?!


    鄭辛瞪圓了眼睛,人已經嚇懵了,謹身殿內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襲擊”天子!


    「秦王!你坑我!完了……」


    “嗚嗚,逆子啊!連朕身邊的人都被你給收買了,嗚嗚……”


    “啊啊!逆子,混賬啊!”


    “壞了!秦王又坑聖上了!”崔旬一看情況不對,顧不得什麽禮儀,轉身便跑。


    而老王爺蕭崢直接扔了拐杖,完全不像一個七十多歲老人的樣子,一溜煙的跑了。


    “老眼昏花,老眼昏花,什麽都沒看見,哎呦呦呦……”


    原來那一天,蕭行知在謹身殿將龍椅下麵坐的地方給鋸了,就剩一塊木板支撐。


    鄭辛抽出那塊木板,蕭璟直接向後一倒,然後卡在了裏麵。


    蕭行知:我說實話了呀,木板上的確刻著“真相”,不算欺君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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