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德和方墨聽到這一句,都是一怔,而後雷蒙德,像是被戳中了要害,低頭無語。


    這是他的軟肋,為了自己的國家。他和他的戰友做過太多錯事,但他沒辦法選擇,起碼,他認為自己沒有選擇。要麽殺人,要麽反抗坐牢甚至被槍殺。人都是會趨吉避兇的,他隻能接受現實。


    他作為軍人的生涯,其實並不算多光彩,他也從不以此為榮。但既然是軍人,那一切就以國家利益優先,所以他隻能一次次的,聽從上級命令,扣下扳機,帶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他盡力不去想,也不敢去想。他知道那些被他奪走生命的人,也有愛人,有父母,有子女,有朋友。而他更是知道,自己的國家,派自己和戰友們進行的一次次反恐行動,不過都是入侵和掠奪罷了。


    哪有那麽多正義的號角,不過都是資源之爭利益之戰而已。那些為了國家,出生入死的時間裏,他看到了太多世間的殘忍與齷齪。隻要他的長官們願意,就可以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稚童,安上一堆莫須有的罪名,更何況是那些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舉槍反抗的成年人。麵對各種荒謬絕倫的屠殺理由,他曾多次反抗,但也因為如此,讓他最終成為了替罪羊。


    在逃離審判的路途上,他受到了許多人的幫助,也數次險些命喪曾經同袍的槍下。而他的逃亡生涯,在他進入那個以種植美麗花朵,以催生腐蝕人肉體與靈魂的毒品之國時,終於迎來了轉折。


    他被當地毒梟救下,最後被迫以傭兵的方式,成為了對方的一名打手。而在沒有任務的時間裏,大部分時間裏,他都在為了過去的錯誤和行為懺悔。而他的收入,也隻留下生活和工作必須的部分,其他全部匿名匯給了那些他征伐過國家的福利組織,以此來減輕他心中的愧疚和靈魂的罪孽。那些為了國家,所做的事,他說不上後不後悔,但他依舊被這種罪惡感不斷折磨著。


    直到幾天以前,他接到了組織頭領的任務,讓他到華國境內,保護一個姓馮的重要人物。而給他的說明是:華國治安很好,普通民眾無持槍購槍權,所謂保護,也隻是形式上的。而且頭領給了一大筆傭金。


    他到了華國之後,本來確實也沒什麽困擾,直到他接到了馮先生單獨給的一個任務,暗殺一個華國居民。這事他本來非常抵觸,但在雇主用他遠在a國的父母作為要挾,無奈之下,他隻得答應。而在他完成任務後,迴到了小區裏,馮先生卻告訴他,自己有事,要臨時出門幾天,讓他在家裏待著。當然,他想不到的是,馮先生,是把他丟下來當做目標而已。


    而此時,方墨平淡地說到:“我不會殺你,至於留著你有什麽用,他會告訴你。”方墨轉頭看向了冀,冀翻了一個大白眼。


    “行了行了,廢話說的夠多了。”他看向雷蒙德,用那種充滿誘惑力的語氣說著。


    “要不,帶我們去你的居所看看?”


    雷蒙德還未做出迴答,他又驚恐地看到,先前那種銀灰色的物質,又開始從四麵八方湧出,包裹住劉銘的座駕,一片“沙沙”聲響起。他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十幾秒後,劉明的座駕,已經徹底消失。而銀灰色的物質,也重新匯聚一處,然後消散於無形。


    再次看到這種銀灰色的未知物質,雷蒙德的心跳得更加厲害。他很明顯的察覺到,這些東西,是活物!這種感覺讓他非常驚恐不安,他想到剛才看到的那個人,他不久前才見過一次。而自己按要求去暗殺那個華國公民。。。等等,眼前這個和自己動手的人,不就是不久前自己開槍殺掉的那個目標人物嗎?


    雷蒙德呆立在原地,自己昨天下午明明已經把對方擊殺了,為何現在對方還站在自己麵前?自己在樓頂用夜視儀觀察時,並未察覺有什麽不對。然而當雷蒙德想到之後的事,他的臉更加蒼白。他驚愕抬頭,卻看見冀那有些不耐煩的臉色。


    “帶路吧,咱們,好好聊聊。”


    聽著冀有些冰冷的語氣,雷蒙德迴過神來,他剛想抬頭,卻看見眼前藍光微閃,冀的身影,直接從他麵前消失了!而旁邊的方墨,則是大步向著其中一個單元樓走去。


    雷蒙德垂頭喪氣的打開房門,邀請方墨進屋。而等他關閉房門,轉身進屋後,就看見冀和方墨,已經坐在了沙發上。他再次呆愣在原地,他的屋裏,可從來沒有沙發這種東西。


    因為他長久以來的習慣,或者說是ptsd,他不管在什麽地方執行任務或者生活。他都習慣於縮在牆角打地鋪。而其他的生活設施,也隻是最基礎的一些必備物品。原本他的屋裏,隻有一把折疊椅,而現在,憑空多出來的沙發,讓他的大腦,幾乎宕機。


    “坐下吧!”


    冀用命令的語氣對著雷蒙德說道。雷蒙德猶豫了一秒,走到自己的折疊椅旁,緩緩坐下。冀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他手上忽然浮現出一個小小的白色光團。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光團以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沒入雷蒙德的額頭。


    而雷蒙德的身體立刻緊繃,腦袋後仰,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般。而片刻後,他的身體一軟,整個人倒在了軍用折疊椅裏。


    良久,昏迷中的雷蒙德忽然發出一聲輕微的囈語。他的雙眼緩緩睜開,當天重新看清楚眼前的二人時,他的腦子徹底清醒了。


    他似乎非常激動,一下從椅子裏蹦起,筆直地站在方墨與冀的麵前,猶如當年訓練結束時,麵對上級的檢閱般。堅毅,挺拔。


    “想好了?”


    冀開口問道,他在對方意識內展現的那麽多內容,可不是誰都有機會看到的。但他早就看到了對方的未來,成為方墨的手下,是他在對方身上,看到的為數不多的幾條生路之一。


    “是的,先生,我願意成為你忠實的部下!直到身死!”


    “歡迎加入,雷蒙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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