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不是很聽得懂這些,她隻需知道這玩意很好吃就夠了!


    一口氣幹完了一盆蝦餃和一杯西瓜汁,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熱菜,棠棠滿足的靠到椅背上摸摸肚子。


    她側目看著一旁筷子都沒動幾下,淨忙著給自己夾菜的李牧南,疑惑的問道:“李牧南,你不吃嗎?”


    青年眼眸一頓,對上棠棠清淩淩的眸子,臉頰滾燙,輕聲迴道:


    “嗯,我現在吃。”


    “很快的。”


    像是怕棠棠等得不耐煩,李牧南隨後又補充道。


    “沒事,你慢慢吃。”


    棠棠無所謂的揮揮手,站起身來走到窗前,酒樓的窗子全是半開的狀態,正對著麵前人來人往的街道。


    靠近窗戶的地方還配有兩把椅子和一個小桌子,上麵放著一套相對齊全的茶具以及些許點心,可供客官閑暇時賞景喝茶。


    棠棠支著腦袋,側頭望著外麵喧囂熱鬧的景象。


    此時夜幕已經籠罩住了整個大瞿國,街道上點點燈火閃耀,叫賣聲不斷。


    不遠處,巨大的金魚花燈高懸在看台上,下麵還有專門的手藝人把玩著河蝦花燈,來吸引過往的人們上台參加活動。


    棠棠頓了頓,她目光不由自主的在那隻栩栩如生的河蝦身上停留許久。


    “棠棠是喜歡那個花燈嗎?”


    身側傳來男人可以放得低柔的聲音,棠棠抬頭看去,李牧南不知何時已經吃完飯站到了自己身旁。


    那雙藏駐著星星的黑眸滿滿的都是棠棠,含著些微滿足的笑意,他輕聲建議道:


    “那咱們不如也去猜猜燈謎?或許有機會可以贏得大獎。”


    “行啊!”


    棠棠收迴視線,她盯著李牧南,彎起一個狡黠的笑容,“不過我不上去,你去幫我把那盞花燈贏迴來!”


    “啊……我?”


    李牧南眼睛微微瞪大,俊朗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窘迫。


    他抿了抿唇,對上棠棠閃著星芒的期待眼神,又不好意思說自己不行。


    “我……我會努力的!”


    最後,李牧南隻磕磕巴巴的說出了這麽一句承諾,逗得棠棠忍不住捂嘴輕笑。


    她撐著下巴瞧著麵前的這個男人,心裏尋思著皇兄前些日子有意無意試探的話,也覺得他的建議不無道理。


    若是今後一定要挑個人成親的話,與其去選那些不知底細的官員或是狀元之類,不如就跟眼前這個人湊合著過算了。


    被盯著看的李牧南心中一悸,莫名的從棠棠眼神裏看到了幾分對自己的滿意,不由得臉色更加的紅了。


    雖然心跳如鼓,但他還是舍不得率先撇開視線,強頂著羞澀與她迴望,月光如練,若有似無的曖昧不知不覺環繞在兩人之間。


    正好此時夏柿和唐允樂也收拾好桌上的殘羹剩飯,她們抹了抹嘴,快步走到棠棠身邊恭立著。


    有了外人的加入,這股像是輕紗一般的氛圍立刻就被打破,李牧南抿了抿唇,垂下眼簾,閃躲著移開視線。


    兩人的長相太過出眾,加上李牧南在京城中知名度不小,怕擾了興致,棠棠便先遣夏柿和唐允樂去買了兩個兔子麵具。


    白淨可愛的兔子本是和李牧南周身嚴肅的氣質格外不搭,但他臉頰邊的飄紅卻又恰到好處的緩解了這一絲違和。


    “走吧,再不走燈謎都要猜完了。”


    棠棠轉身拉住李牧南粗糙的大手,避免在摩肩擦踵的人流中走失。


    掌心中的溫軟令青年猝然失神一瞬,高大威猛的男人就這麽乖巧的跟在她後麵亦步亦趨,掩藏在麵具下的明眸緊緊追隨著前方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


    花燈會上不乏才子佳人,李牧南不出意外的……在第一輪就被淘汰了。


    “噗嗤——”


    看到那個局促的拎著一盞小荷花燈朝自己走來的男人,棠棠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棠棠,對不起,我沒拿到頭獎……”


    李牧南眼中的愧色都要溢出來了,他盯著這盞小小的花燈,沮喪的垂下頭。


    棠棠難得對他提出一個要求,自己都滿足不了,他真的是……太沒用了!


    身形高大的青年喪氣的像是一隻流浪小狗,身後那根一見到棠棠就搖個不停的尾巴都失落的垂了下來。


    倏地,那抹熟悉的溫暖落到了頭上。


    李牧南一怔,愣愣的望著麵前巧笑嫣然的少女,僵著身子不敢動一下,生怕驚走頭上這隻手。


    “好啦好啦,我也沒有很想要那個,你不是說要遊船嗎?現在去吧!”


    棠棠忍住了脫口而出的那句“乖狗狗”,輕咳一聲改變了話中的內容。


    然而,青年卻臉色一變,緊張兮兮的抓住棠棠的另一隻手,“怎麽咳嗽了?可是夜間受了寒?湖上風大,不如今日就算了……”


    說著,還脫下身上的外衫想要攏到棠棠身上。


    “慢——”


    棠棠無語的推開他要披到自己身上的外衫,心裏有些好笑,“我無事,不過遊船是你提出的,現在莫不是想反悔?”


    “當然不是!”


    李牧南焦急的否認道,“我夢裏都盼望著和您一同遊船呢!”


    話音剛落,青年就倏地用手背抵住嘴,低下頭去,不敢去看棠棠的反應。


    他心髒猛跳,如此言行……實在是太猛浪,太輕浮了!


    不知道棠棠會怎麽看他……


    而棠棠卻並不覺得,她隻驚訝的唇齒微張,有些詫異一向麵皮薄的李牧南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由得又多看了他兩眼,直把本就忐忑的男人看得愈發緊張不安。


    街上人實在多,不適合長時間停留在原地。


    “走走,遊船去。”


    棠棠重新拉住李牧南的手,逆著人流朝湖邊走去。


    微涼的柔荑在下一秒,便被反應過來的大手反客為主的包裹住。


    棠棠再次驚詫,迴頭卻見男人目不斜視的望著前方,隻是那紅得發紫的耳根暴露了他內心並不如表麵上那般鎮定。


    **


    蘭槳擊打在水麵上蕩出層層流光,閣樓紗帳飛舞,承載著歌聲與祈願的遊船漸漸駛離岸邊。


    湖上的微風徐徐吹來,少女發絲稍亂,她唇齒輕闔,眯著眼睛似在享受。


    在李牧南眼中,漆黑的夜色,皎潔月光獨獨隻照亮了麵前一人。


    在許多年後,那晚遊船的記憶逐漸變得模糊,唯一清晰印刻在李牧南腦海裏的,是天上那輪永恆不滅的明月。


    以及自己如擂鼓般跳動不息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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