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紮睡不著覺,透過帳篷裂開的縫隙,在汽油燈昏暗的燈光下,看看十多米外,哥哥的屍體。


    哥哥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上有幹涸的血跡,好像一個破布娃娃似的,紮手紮腳倒在屍體堆上。


    他死去已經兩天了,很快就會和其他屍體一樣,在沙漠白晝酷熱,晚上酷寒的氣候條件下,化膿變臭。


    阿紮的手,死死握成拳頭,掌心之中,一顆砂子尖利的棱角,將他的血肉磨破,但阿紮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疼,隻有心中無盡的仇恨,和對死亡的恐懼。


    就在此時,他的腿忽然一緊,被人拉了一把,阿紮呆滯的目光收了迴來,還沒有來得及看見什麽,身子忽然跌落下去,眼前一陣黑暗。


    阿紮立即慌亂起來,對死亡的恐懼,以及這些天的慘痛折磨,讓他的神經,變得異常脆弱。


    不過還沒有等他叫出聲來,一隻寬厚的手掌,就捂住他的嘴巴,就在此時,對方鋼盔上,閃爍的國徽,立即刺痛了他的眼眸。


    華夏軍人!


    救兵來了!


    在這一瞬間,阿紮已經麻木的心靈,陡然獲得了一股神奇的力量,仿佛一股清泉,湧進心窩,充滿了生命的蓬勃氣息。


    自從被抓的那一天起,他們不止一次地想過,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麽,沒有人想過會死,不過隨著沙匪肆無忌憚地屠殺,已經沒有人想著能活下去。


    偶爾想到祖國的救兵,也隻是從一開始的盼望,變成了之後的失望,乃至最後的絕望。


    祖國固然不會放棄它的子民,可是在這麽惡劣的條件下,麵對暴戾的沙暴雇傭兵,大家都已經沒有信心活下去。


    可是現在,救兵來了。


    沒有人能形容阿紮驚喜乃至茫然的心情,眼淚瘋狂地湧了出來,忽然皮股一疼,卻是被人狠狠拍了一掌,就聽得後麵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都這麽大了,還哭鼻子,沒出息,小家夥,你願意和我們一起並肩戰鬥嗎?”


    熱血陡然從阿紮心口點燃,直接燃燒升上大腦,想起了慘死的哥哥,阿裏大叔,古紮爺爺,阿紮牙齒咬得格格有聲:“我要殺了這一群萬惡的土匪!”


    “嘖嘖,還挺有骨氣,不錯,我喜歡,現在就有一個任務交給你,你上去讓俘虜們一個個按照順序從上麵撤離下來,咱們悄悄從坑道之中溜出去,記住,別發出一丁點聲音,不然就死定了,懂?”


    阿紮的眼睛,已經漸漸習慣了坑道之中的光亮,轉身一看,就看見一條半人高的沙坑,延伸向遠方,坑道兩邊,隔百十米就有一個軍人持槍警戒。


    每個軍人的身上,都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冷酷鐵血的氣息,活像沙漠之中的狼!


    聰明的阿紮點了點頭,壓抑住心頭的狂喜,那人輕輕一推,又把阿紮推了上去,同時身影一閃,下了坑道,腦袋露在外麵,凝神聽外麵的聲音。


    阿紮的身子,悄無聲息地挪動著,挪到了好朋友阿讚的身邊,阿讚並沒有睡熟,隨時都會死亡的恐懼,讓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無神地看著帳篷上空。


    阿紮抓過他的手心,在他的手心上悄無聲息地寫了幾個字,阿讚兀自迴不過神來,呆呆地看著阿紮,眼神之中,滿是疑惑不解之意。


    阿紮又寫了兩遍,寫到第三遍的時候,阿讚突然迴過神來,張開嘴巴就要叫,卻被阿紮一把按住了嘴巴。


    阿紮在他的耳朵邊,輕輕說了兩句,阿讚連連點頭,兩個孩子開始在人群中挪動身形,把消息傳遞出去,一會兒工夫,所有的人都醒了,驚喜交集的目光,直勾勾盯著阿紮背後,用羊皮襖蓋著的地道口。


    人群之中,有人發出短促驚喜的叫聲,卻又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雖然如此,寂靜的晚上,還是引起了哨兵的警覺。


    一個戴著黑色鬥篷的哨兵,抬著槍走進帳篷,粗魯地吆喝:“幹什麽,找死還不容易,明天一早上,把你們全部活埋了!”


    所有的人,噤若寒蟬,大家盡量低下頭,卻有人偷偷地看著東北角那一件長毛羊皮襖,羊皮襖下麵,是坑道口。


    哨兵立即發現了,吸溜著鼻子,走了過去,懶洋洋地說:“反正你們誰也活不啦,這件破羊皮襖,就算老子辛苦保衛你們的酬勞啦,還有什麽好東西,都交出來吧,天亮的時候,老子下手利落一點,免得你們死前還要吃苦頭。”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唿吸,每個人心跳的聲音,猶如鼓點,人人都知道,這個地道口一旦被發現,所有人的命運將走向地獄,隻怕立即就會迎來大屠殺。


    就在此時,一個穿著羊皮襖的家夥從人群中鑽了出來,腦袋上戴著狗皮帽,畏縮地拉了哨兵一下,手掌心的東西,晶瑩潤澤,卻是一塊上好的和田玉。


    阿紮腦袋嗡地響了一下,這個戴狗皮帽的陌生人,明明就是剛才的軍人,什麽時候,變成俘虜了?這一身的裝束,從哪裏順來的?


    哨兵的眼睛立即亮了,這些天,他沒少在這群俘虜中搜刮,威脅恐嚇甚至槍殺,種種手段都用完了,除了一點零錢,孩子脖子上戴著的百家鎖之類的飾物,什麽都沒有。


    沒有想到,這當口,還能發現這樣的好東西。


    他立即走了過去,一隻手伸得賊長,裂開嘴笑了:“哈哈,沒有想到,你挺識時務的,這樣的好東西還有嗎?貢獻出來,饒你不死。”


    那人一臉的惶恐恐懼之色,連連點頭,同時把和田玉遞了過來,哨兵伸手去接,忽然心口一涼,一柄帶血的匕首,直接從他的心髒位置,刺了進去,再從後背穿出來,冒出大蓬血花。


    哨兵黑色鬥篷遮掩下的臉,疼得扭曲抽搐,再看看那一張討好恐懼木訥的臉,卻已經變成了兇狠的獰笑!


    敵人眸子之中,仿佛燃燒著紅色的火焰,隻聽那人深沉地聲音,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犯我華夏者,死!”


    說完,那人手中的匕首,狠狠向上一挑,鋒利的合金軍用匕首,硬生生把哨兵的胸膛,豁開一個大洞,哨兵想叫,可是急速奔湧的鮮血,立即把他的喉管封住,掙紮了兩下,軟趴趴地倒了下去,恰好落在坑道之中。


    所有的人,都看著這個好像永遠也不會死的哨兵,這個肆意屠殺全村人的魔鬼,被眼前這個男子幹淨利落地殺死,跟殺隻雞一樣輕鬆,大家都張大了嘴巴,恍如夢中。


    王小石在高筒軍用陸戰靴上擦幹淨血跡,揮手讓阿紮帶領全村人立即撤離,同時解下背上的89式狙擊步槍,在帳篷口警戒。


    兩百多人,幾乎都是老弱婦孺,又餓了兩天,行動異常緩慢,王小石和王盛高兩人守在帳篷口,兩人越來越擔心,如果被發現了,沙暴雇傭軍一旦火力交加,這裏的人,都要遭到極大的危險。


    十多分鍾後,另外一個哨兵進來查看,被王小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抹了脖子,兩個哨兵雖然被解決,但是帳篷前無人看守,露餡兒已經是遲早的事情。


    天行者帳篷之中,青主盤膝而坐,閉目凝思,忽然心有所感,睜開眼睛,皺了皺眉頭:“我感覺到了殺意,難道god已經來了?”


    白種人蘇伯倫也睜開了湛藍色的眼睛,灰褐色的眼珠子,猶如鷹隼一般銳利兇惡,站了起來,淡淡地說:“我去看看。”


    與此同時,一個穿著黑皮長褲的女人,也站了起來,淡淡地說:“我也去會一會這個傳說中的god,看看王氏武道,和我泰拳瑜伽誰更厲害。”


    這個女人個子高大,黃皮膚黑黝黝的,但是肌膚潤澤晶瑩,眼神澄澈通明,竟然是個丹勁通神的高手。


    “也好,李丹和蘇伯倫同去,記住,發現god的話,千萬別和他單打獨鬥,兩人一起上就是,這裏是戰場,不是驗證武道的格鬥場。”


    青主淡淡地說,看了下首漢森和另外一個白種人一眼,微微一笑:“我們就在這裏,等著你們的消息。”


    李丹斜了蘇伯倫一眼,哼了一聲:“就憑god,還不配讓我們聯手對付他,我可警告你,蘇伯倫,你要是和我搶god,別怪我對你下手。”


    她說到這裏,邁著兩條健碩修長,充滿彈性美感的大長腿,便出了帳篷,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蘇伯倫看著青主,無奈地一攤手,苦笑一聲:“青主,你給我找了個麻煩,我不否認李丹是個好手,可是這樣的女人,到哪裏都是麻煩。”


    青主嘿了一聲,擺了擺手:“去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泡人家,不過這樣的女人,不是任何人都能追求的,你不展現出自己的強大實力,她怎麽會把你放在心上?”


    蘇伯倫哈哈一笑,向青主拱了拱手,身形一晃,也消失不見。


    坑道一側,王小石忽然鼻子一吸,毛發莫名其妙地高高聳立起來,頓時嚇了一跳:“阮仇說得沒錯,果然有高手,而且已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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