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孩,剛剛畢業遇到難關的時候,就有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上前為你排憂解難,體貼而又儒雅,而且手腕強大,似乎無所不能,這樣的男人,還偏偏是個斷腸傷心人。


    這樣的男人,對任何不諳世事的女孩來說,都是致命的毒藥。


    劉英猶豫了一下,看著夏明含笑溫和的眼眸,咬了咬牙,終於小心翼翼地拎起裙擺,向車子的副駕走去。


    “你好,你是小劉老師嗎?我是你們班的學生家長,特意從俺們鄉下找你呢。”


    就在此時,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攔在了劉英的麵前,他的身後還有一個人,頭皮剃得發青精光,滿臉通紅,眼睛圓睜著,似乎極為不好惹。


    這兩個人正是劉躍武和馬球。


    作為自幼就混在街頭的真正混混,見慣了地下世界的風風雨雨,也見多了無數所謂精英的齷齪無恥。


    兩個家夥剛聽了夏明兩句話,就知道這個戴著金絲眼睛,一臉儒雅的中年男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劉英頓時心中一鬆,她本來就不想和夏明去應酬,雖然知道夏明一番好意,但是女性的直覺,卻讓她有了一絲不安和惶恐,自己的學生家長突然拜訪,於情於理,劉英都不應該揚長而去。


    劉英想到這裏,對著劉躍武禮貌地笑了笑:“你是來了解學生情況的吧,請稍等。”


    她說完,轉過身子歉意地對著夏明低聲說:“夏主任,不好意思,有學生家長到訪,我不能去了,得接待一下。”


    夏明的眼睛珠子,差點瞪出眼眶外,他沒有想到,自己精心布好的局,竟然被一個土老帽農民給攪黃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費盡心思,剛剛推倒了一個美女,劍拔弩張正準備大肆進攻呢,卻發現一個傻子,在身後用根棍子捅了捅自己的腚,然後傻傻地對自己發笑。


    一番心思,全特麽廢了!


    盡管心中狂怒,夏明表麵上還是保持著儒雅斯文的樣子,聲音平靜:“英子,你看看能不能把這一次拜訪,往後推一推?這次機會難得啊,今天這頓飯,可關係著你能不能成功轉正呢,再也沒有這麽重要的事情對不對?”


    劉英稍稍猶豫了一下,轉身看了劉躍武一眼,隻見他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夾克衫,此刻正對自己討好的憨笑,而他身邊那一位,更是看都不敢看自己。


    這樣的家長,劉英見過很多,多半都是大老遠從鄉下前來,就希望能從自己的隻言片語,了解孩子的一切在校情況。


    孩子的學習,就是他們的命根子,知道孩子的學習情況之後,便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趁著天還沒有黑,連夜趕迴家去,就為了省下住宿費和吃飯的錢。


    看著一臉期盼的劉躍武,還有他身後不敢看自己的那個漢子,劉英忽然覺得自己不忍心也不該讓這兩位家長就這麽等自己一天一夜,城裏麵的食宿,對他們而言,哪怕最便宜的,也是相當昂貴的。


    她看著夏明含笑的臉,鼓勵的眼神,堅決地搖了搖頭:“夏主任,對不起,這是我的工作,你不是常說,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嗎?”


    “英子,你.........”


    夏明氣得臉色都變了,強自忍耐,壓著火氣:“你啊,真是太幼稚了,你對這個社會,還是看不清楚啊。”


    “家長來訪,咱們要熱情接待,這是對的,可那是針對班上某些咱們惹不起的家長,比如說你們班的衛華,他父親是縣紀委調查科的衛科長,那樣的大神,咱們就得好好伺候。”


    “現在這兩個泥腿子,你讓他等著,他就得等著,根本不值得你費神,明白嗎?要是都像你這樣,咱們老師這一行真幹不了。”


    劉英站在原地,柔柔地垂下頭,卻沒有說話,但是拒絕的味道卻十分明顯。


    夏明漸漸有了怒氣,下車來使勁朝劉躍武和馬球吆喝:“你們是哪個學生的家長,知道點事理嗎?要找老師在上班時間來,都像你這樣,老師還活不活?去去去,明天上課期間再來。”


    “次奧,終於找到你小子了,大哥,這次可不能被這小子給逃了。”


    他話沒有說完,就看見剃著平頭,矮矮壯壯的馬球,向自己猛撲過來,反手扭住他的手臂,嘴中還不停嚎叫:“大哥,看清楚了嗎?上次在花滿樓ktv找了小姐不給錢的家夥,就是他!”


    馬球死死扭住夏明的手臂,指著他的臉,激動得聲音都發了顫:“大哥,這家夥害得咱們無緣無故被老板解雇,扣了我們兩千塊的工錢,今天非讓他吐出來不可。”


    劉躍武使勁地咬著牙齒,看似兇惡,卻是死死繃著笑。


    馬球這小子跟著總教官,時間長了,居然也學到了總教官倒打一耙,嫁禍栽贓的那一套,真是夠損的。


    他心中狂笑,臉上卻一副不敢置信地樣子,圍著夏明繞了一圈,遠看近看,上下左右都看了個仔細,方才一拍大腿:“對,就是這孫子,這貨沒錢還學人家找小姐三飛,最後褲子都沒有提上就溜了,沒有想到,居然還是個老師,衣冠禽獸啊,次奧!”


    他罵罵咧咧,忽然伸出蒲扇一般的巴掌,重重扇了夏明一耳光。


    這一巴掌,劉躍武隻用了三分力氣,但普通人怎麽受得了他大象一般的力量?


    這一掌,打得夏明參加一聲,一個趔趄,左臉頰的槽牙,帶著血液飛濺出來,左臉頰一直到脖子根,可以清晰看見皮下組織漸漸充\/血的狀態,然後,夏明的左半邊臉,就足足胖了一圈。


    夏明簡直瘋了!


    從小到大,因為有老爺子在位,他無論在哪裏,都是眾星捧月的那個“月”,養尊處優,戟指氣使,嬌生慣養的他,哪裏受過這樣的冤枉?


    這兩個土驢一般的農民,居然敢紅口白牙地誣陷自己找霸王雞,尤其當著小劉老師的麵,夏明隻覺得一股狂怒帶著屈辱,從心尖竄到了頭頂:“你們瞎了眼睛了嗎?看清楚老子是誰,。老子會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


    因為掉了牙齒,夏明的怒吼有些模糊,可語音還是清晰可辨,一張保養良好,還算英俊的臉,因為憤怒和屈辱,已經徹底變了形。


    “就是你,找霸王雞,害得老子丟了工作還被扣工錢,你化成灰老子都認識你!”


    馬球指著夏明的鼻子,一口咬定,梗著脖子,紅著臉,活像死倔的農民,一臉拎不清形勢的二愣子模樣。


    可是,眾所周知,越是這樣心思單純的二愣子,越不會說假話。


    夏明簡直瘋了,他使勁掙紮,大聲狂吼:“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是擾亂正常教學秩序,是犯法的,小劉老師,趕緊報警啊,讓警察把這兩個暴徒抓走。”


    “你還報警,你找霸王雞還報警,你害得老子兄弟倆丟了保安工作,廢話少說,趕緊賠錢!”


    馬球揪著夏明的衣衫,任憑夏明怎麽蹦躂,看上去都好像一隻小雞仔在狗熊掌中掙紮,劉躍武則好像失去理智似的,衝著夏明一頓拳打腳踢。


    夏明隻覺得他每一拳每一腳,都讓自己鑽心地疼,疼得無法唿吸,一口氣憋在胸口,就是唿不出去,眼前金星亂冒,一陣發黑。


    他好容易偷了個機會,想要吐出一口濁氣,卻被他更狠更黑的一拳,打在胸腹之間的胸膈肌上,頓時倒吸一口涼氣,身子軟軟地趴在馬球肩膀上,滿臉發黑,隨即褲管之中汩汩流出腥臭的尿液來。


    他失禁了。


    劉躍武強忍住心中狂笑的衝動,每一拳每一腳都朝夏明人體最脆弱最疼痛的部位招唿,此刻看見夏明尿了,頓時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他尿褲子了,特麽的,這麽大的人,還尿褲子,找霸王雞的威風去哪了,我跟你說,你別裝啊,不賠錢,老子是不會走的。”


    劉英早嚇呆了,對她而言,打架、找霸王雞這些字眼,都是那麽可怕,不過雖然如此,她還是第一時間就相信了馬球和劉躍武的話。


    夏明的為人,在學校裏麵風評原本就不好,有些藏在陰暗處的桃色新聞,總是不脛而走,這也是劉英不願單獨和夏明一起吃飯的原因。


    心中雖然早有了準備,但是此刻聽了夏明找什麽霸王雞還三飛的醜事,劉英還是下意識地退了好幾步,離夏明遠遠的。


    此刻正是放學的時候,看著有人在大門口打架,天性喜歡熱鬧的學生們都圍了過來。


    大夥兒看見兩個學生家長把學校辦公室主任夏明老師打得尿褲子,原因居然是因為夏老師找霸王雞,還害得人家丟了工作,又是好笑,又是氣憤。


    這個勁爆的新聞,好像一塊巨石砸在水平如鏡的湖麵上,頓時掀起軒然大波。


    教師的這個職業,在學生心目之中,是無比神聖而崇高的,但是看著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夏明,每個人都想把自己的口痰,狠狠吐在這個家夥的臉上。


    “小劉老師,你給評評理,這樣的人,還是老師呢,兜裏麵沒有一分錢,就到我們ktv找公主,而且還找了三個。”


    “完事之後提上褲子,就偷偷溜了,害得我們經理炒了我們魷魚,還扣了我們的當月工資,你說說,我們兄弟倆冤不冤?這工錢是不是得找他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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