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要跟我睡?”


    謹弋站在房門前,看向抱著自己胳膊不撒手的星遙,皺起眉。


    星遙瘋狂點頭。


    “爸媽跟牧牧一個房間,小竹和眠眠是女孩子,你可憐可憐我吧!”


    他說著把懷裏的胳膊抱得更緊了。


    謹弋挑起眉,“我是個alpha。”


    星遙:“但是那個人沒有臉啊!!!”


    謹弋歎了口氣。


    他瞄了一眼樓梯口,另外三個金發的小腦袋從拐角探了出來,整齊劃一地衝著他吐了吐舌頭。


    星遙還在喋喋不休:“我真的看到了!!那個人就在院子裏,他隻有頭發!後麵是頭發,前麵也是頭發!超級可怕!!!”


    謹弋低下頭,目光從omega盈著水汽的眼睛描摹到開開合合的紅潤嘴巴,再到從棉質睡衣中露出的脖頸、鎖骨……


    他忽然伸手,按住了星遙的腦袋。


    就像關掉了什麽開關,星遙閉上了嘴,可憐巴巴地望著謹弋。


    “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欠我兩個答複。”謹弋低沉著聲線開口。


    星遙吞了吞口水,“能先不提那個嗎……”


    轉角處另外三人同時一拍腦門,恨鐵不成鋼地閉上了眼。


    沉默了兩秒,謹弋麵無表情地打開門。


    他沒有抽出手,星遙也沒有鬆開,亦步亦趨跟著他進了房門。


    木門一開一合,走廊裏昏黃的燈光被窗外透入的朦朧月光取代。


    等房門徹底合上,謹弋忽然一轉身,抽出手,“砰”地一聲將星遙環在了門與自己之間的狹小縫隙內。


    星遙嚇了一跳。


    俯身湊近幾分,謹弋垂著眼簾,看著身下懵掉的omega,低聲問:“你不怕我強行標記你嗎?”


    溫熱的唿吸撲在臉頰上,星遙後知後覺慌亂了起來,他微微抬眼,猝不及防撞進那雙漆黑的眼眸裏。


    “你……”星遙愣愣地迴問,“你會嗎……”


    謹弋忽然笑了一下,這個表情在他臉上很生動,星遙不爭氣地臉紅了,他看著謹弋又往下湊了一分。


    “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轉身,我給你開門,或者留下來,誰也不能保證今晚會發生什麽。”


    謹弋聲音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星遙心裏一酸,眼眶唰地紅了。


    他意識到謹弋在趕自己走,也知道自己應該走。


    “可是……”星遙唇角微微發抖,局促地低下了頭,“我害怕……”


    謹弋深吸了一口氣。


    壓下心裏肮髒的衝動,他“咚”地捶了下房門,轉身,閉上眼,又深吸了兩口氣,用盡一切理智宣布道:


    “你睡床。”


    說完這句話,他沒有再看星遙,徑直走到櫃子邊,準備拿出另一床被褥。


    而當謹弋打開櫃子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星遙並沒有動。


    疑惑地轉頭,謹弋驚訝地看到星遙背靠著門,低著頭,吧嗒嗒掉眼淚。


    月光把金色長發渲染得淡了幾分,遮住了顫動的眉眼,細小的淚滴像是破碎的星辰,一顆接著一顆,無聲地滑落。


    謹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心髒無法抑製地變得柔軟,他輕輕歎了口氣,走迴門邊,向星遙伸出手。


    omega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會,還是遵從內心,埋進了謹弋懷裏。


    “任性也要有個限度。”謹弋一下下揉著懷裏的金發,無奈地說,“在抱住我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給我個答複?”


    星遙低聲嗚咽:“我真的很害怕……”


    “家裏沒有鬼。”謹弋歎了口氣。


    星遙悶悶地開口:“不是那個……”


    他把謹弋抱得更緊,或許是因為信息素,謹弋身上的溫度比常人低,但懷裏卻很暖,比他想象的還要暖。


    星遙吸了吸鼻子,聲音喑啞:“我怕你哪一天突然發現有人比我更合適……我好喜歡你,謹弋,我喜歡你好多好多年,要是你選擇我後又離開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刹那間,謹弋感到自己心髒劇烈地收縮了一下,隨後瘋狂地跳動起來,強烈的情感幾乎讓他窒息。


    他微微撤身,捧起星遙的臉。


    “我不是嗎?我不是同樣喜歡了你很多很多年嗎?星遙,我很早就在向你示好,你真的一點都感受不到嗎?”


    星遙眼眶更濕了,“嗚……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笨 ?我……”


    謹弋打斷了他:“你要真是個笨蛋就好了!”


    他用指腹抹掉星遙臉上的淚痕。


    “你為什麽不能隻是個笨蛋?為什麽要是個萬眾矚目的天才?你那麽耀眼,我甚至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才能留住你。”


    長睫毛因淚水的重量而輕輕顫動,星遙張了張嘴:“那……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希望我留下來有多少個人因素?”


    謹弋沉沉地望著星遙,眼裏盛著無數複雜的情感。


    而與之相比,星遙的眼裏澄澈無比,一望到底,純粹得像一捧清水。


    沉默了一會,謹弋開口道:“全部。”


    能不能留住一個卓越的機甲師是領主要考慮的事情,退一萬步,該出麵的也是現任行政大臣,在職責上與謹弋沒有一點關係。


    但最後,提出議題的是他,出麵協商的是他,動筆寫邀請函的也是他。


    “全部都是我的私心。”


    星遙睜大了眼。


    好像有無數朵煙花在心中綻放,將整個心房照得透亮。


    糾葛成團的情感慢慢解開,苦咖啡裏忽然多了一絲甜味。


    “那那那……”星遙語無倫次,“要是我不想結婚……我是說,不要那麽快結婚……我、我想跟你談戀愛……雖然最後還是會結婚,但是……”


    他緊張地握住謹弋的手。


    “我想每天下班後去約會,想你每天都能送我迴家,我有幾個地方想你陪我去……還有幾個新研究的菜,我覺得你應該喜歡吃……等交往一段時間我們可以考慮住在一起,還可以一起養狗狗……”


    許許多多之前想象過的畫麵碎片同時在腦海裏浮現,星遙眨著濕潤的眼睛,一樣樣說給謹弋聽。


    忽然間,他的目光越過謹弋的肩膀,落到了桌麵上一盤黃澄澄的杏子上。


    “……但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打亂你之後的規劃……”


    放慢的語速停滯,星遙愣神的瞬間,有什麽溫熱的東西貼在了他臉頰上。


    “不要擔心多餘的事。”謹弋低聲道,“我可以為你改變所有安排。”


    星遙驚訝地轉頭,伸手摸了摸剛剛謹弋親過的地方。


    滾燙的溫度從那一點蔓延開,整張臉都隨之染上了淡粉色。


    謹弋低頭看著星遙粉嫩的臉頰,內心躁動無比。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謹弋用指腹蹭了蹭星遙的臉頰,“你想說什麽?”


    隻見星遙咬了下唇,雙手絞著睡衣下擺,囁嚅地開口:“我、我能吃那個嗎?”


    謹弋一愣。


    他順著星遙瞥開的視線望去,看到桌麵上那盤杏子。


    手下力道一狠,星遙“嗚”了一聲,揉了揉被捏疼的臉頰。


    還沒來得及抱怨,一隻手忽然扣住後腦勺,把星遙往前一壓。


    唇上多了一分柔軟的觸感。


    星遙腦袋嗡地一下炸開,下意識閉上眼。


    謹弋的吻涼涼的,裹著信息素,像喝咖啡時碰到冰塊的感覺。


    冰塊很快在嘴裏融化,甜甜的味道順著舌尖滾到喉嚨裏,還沒來得及迴味,就消失了。


    星遙抿了抿唇,看著謹弋走到桌邊,拋過來一顆杏子。


    “跑腿費。”


    星遙歡喜地接住,往床上一倒,咬了一口飽滿的杏。


    酸甜的味道在嘴裏蔓延開,很快蓋過了剛剛的吻。


    “別在床上吃。”謹弋皺眉看了他一眼。


    星遙兩口吃完杏,跑到謹弋身邊,抓住手腕,眼巴巴地看著他。


    謹弋眉皺得更深,“又怎麽了?”


    月光從身後的窗戶透入,星遙逆著光,整個人都鍍著一層淡淡的銀色光輝,美得像油畫裏的精靈一樣。


    他伸手點了點自己唇,臉頰紅紅地問:


    “能再給我一個吻嗎?”


    “剛剛的味道沒有了……”


    ……


    11.


    次日清晨。


    星遙家的餐桌上,消失了整整一周的長子終於出現。


    星竹拍著桌子問:“說開沒?!”


    星遙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說開了說開了……”


    星竹繼續拍桌子:“脫單沒?!”


    星遙繼續點頭:“脫單了脫單了……”


    星眠眠歡唿一聲:“耶!扮鬼嚇愛偷吃的烏龜哥哥大作戰成功!”


    星遙一愣:“什麽?!昨天那個鬼是假的?!!”


    母親給每個人端來牛奶,“好啦好啦……脫單了就好啊……”


    她開心給星遙多加了一個甜醬油煎蛋,“受委屈的遙遙有兩份喔。”


    星遙氣憤地叉起煎蛋,一股腦塞進嘴裏。


    “你跟著他們欺負我!”他對著謹弋小聲控訴道。


    “其實沒有。”謹弋慢條斯理地喝著牛奶。


    這個星球的牛奶的確比其他地方更香甜,做出的奶製品味道也更濃鬱,該說不說,裴忌在某些方麵的確很有品味。


    “他們隻是讓我在零點多聽到響動下樓,我也不知道具體要做什麽。”謹弋一本正經地解釋。


    星遙哼了一聲,“知情不報算從犯!”


    謹弋並不認可這個說法,但……


    他不動聲色地看向星遙被長發遮住的後頸,以及鎖骨處一個不明顯的吻痕。


    ……要說欺負,也的確欺負了。


    謹弋伸手幫星遙把最上麵的扣子扣上,沉聲道:“抱歉。”


    星遙咕噥道:“這還差不多……”


    此時屋門開了,已經忙了兩個小時的星遙父親走進屋內,哈哈笑了一聲:“人這麽齊,看來今天的早飯很好吃啊?”


    星牧舔著嘴,“今天是媽媽特製的甜醬油煎蛋!”


    “前幾天做的酸奶也能喝了喔。”星遙母親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來,“在冰箱裏,可以加杏子醬。”


    “這麽好?”父親脫下外套,“對了,白沙星那邊來人了,船停在小鎮邊。他們托人傳話,讓謹先生和遙遙一會過去一趟。”


    “白沙星?”星遙大驚失色,“不會是抓我們迴去加班的吧?”


    父親哈哈笑道:“應該不是。”


    他拿起牛奶喝了一大口,神神秘秘地衝幾個孩子挑了挑眉。


    “他們好像帶了很多煙花過來。”


    ……


    12.


    裴家的星艦停在已經收完麥子的、空曠的田野上。


    沉星宮的老管家霍爾以及女仆菲爾正站在一邊,指揮船員們把一箱箱貨物從星艦上搬到指定的地方。


    附近的村民們也跟著搭一把手。


    一群小孩子圍在旁邊,跑來跑去。


    菲爾一眼看到星遙和謹弋,遠遠地衝他們招手,“部長!副部長!這裏這裏!!”


    星眠眠從黛西身上爬下來,搶先一步跑了過去。


    看清搬運的東西後,小姑娘立刻歡唿起來。


    “哇——是煙花!真的是煙花耶!!”


    星牧跟著姐姐歡唿:“哇——”


    “這麽多!”連星竹都眼睛一亮。


    謹弋和星遙走了過來,菲爾提起裙擺行禮,眼睛偷偷地瞄向兩人,嘴角壓都壓不住。


    “這是做什麽?”謹弋看著忙碌的船員,皺眉問。


    “少領主要在豐收祭的最後一天給夫人放煙花,給他名下的每塊領地都發了一船。”霍爾解釋道。


    “一……一船?”星遙目瞪口呆。


    謹弋無語地看了那艘星艦一眼。


    “他在這裏放,沈確看得到嗎?”


    菲爾清了清嗓子:“上將說不管看不看得到,排麵都要給足,他還聯係了生命樹星網,到時候要全網直播。”


    說完這句,她偷偷放低聲音:“他花自己的工資買的,不是財政支出。”


    謹弋緊鎖的眉頓時放鬆了一點。


    霍爾笑著麵向星遙:“少領主讓我問您句話。”


    星遙從震驚中迴神,“什麽?”


    霍爾:“他問您找到問題的答案了嗎?”


    彌鹿餐館的畫麵刹那間迴到眼前。


    星遙一愣,下意識側目看向謹弋,謹弋也正迴望他。


    視線碰撞的刹那,星遙綻放出一個笑容,用力地點了點頭。


    “找到了!”


    他麵向霍爾,認真地說:“我決定留在白沙星!”


    霍爾慈祥地笑了笑,又麵向謹弋,“既然這樣,我就能把第二句話帶給謹部長了。”


    謹弋:“他要說什麽?”


    霍爾:“少領主說:給您和星遙部長加一周假,一直放到豐收祭結束,假單夫人已經簽好了,不用謝他。”


    ……


    13.


    豐收祭最後一天。


    星遙家附近的村民早早聚在了一起。


    他們在田邊的空地上支起烤爐,燃起篝火,搬來一桶桶的牛奶和自家釀的米酒。


    橙黃的杏子擺上桌麵,還有金黃的玉米餅,烤得滾燙的板栗,香氣撲鼻的紅薯……孩子們湊在一起,趁大人不注意偷了一口袋板栗和杏。


    夕陽沉下的時候,烤肉香氣彌散開來,大家圍坐在一起,分享食物。


    星遙的母親把加了杏子醬的酸奶分給每一個孩子。


    眠眠偷偷多拿了一瓶,被星竹提溜迴來,還沒來得及訓斥,爆裂聲驟然在空中炸響。


    一束束光芒掙脫束縛,在空中恣意交織,綻放成盛大的花朵。


    孩子們驚叫開:“哇——”


    天空變成了五彩斑斕的畫卷,亮著燈光的點點農舍成了畫卷的底色,與煙花輝映在一起。


    如此盛大,又如此安寧。


    星遙和謹弋坐在田野上,仰頭看著這場絢爛的盛宴。


    風中送來豐收與煙火的味道,星遙微微偏頭,靠在謹弋肩膀上,與周邊廣袤無垠的田野一起,和諧地融進這幅畫裏。


    與此同時,遙遠的白沙星。


    沙漠酒館外同樣燃著篝火,傭兵與舞姬愉快地碰著杯,新釀出的沙啤清爽又可口,原住民們向空中拋撒著鮮花與麥穗,慶祝屬於他們的又一個豐收祭的結束。


    上萬台直播裝置在空中飛舞,將這場盛大的慶典直播給整個星際的居民。


    而沉星宮內,高塔的露台上。


    迎著幾乎霸占了整個天幕的絢麗煙花,如願以償的指揮官正與他命中注定的上將交換著纏綿的吻。


    熱烈的愛與細膩的愛交織纏綿。


    純粹的愛與合適的愛相依相靠。


    一切都剛剛好。


    ————番外1 完————


    作者話:


    揣崽不能揣哈寶貝們,番茄不讓生,但下個番外有女裝確(眼神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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