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裴忌覺得自己全帝國第一牛逼,哪怕在高濃度酒精的汙染下,也能保持絕對的清醒。


    他一定要自己迴去!


    他揉著撞疼的腦袋站起身,朝造型華麗的路燈敬了個軍禮,然後搖搖晃晃朝某個他覺得是對的方向走。


    耳麥裏傳來沈確的聲音:“裴上將,能不能麻煩您在原地等我?”


    “不要——”裴忌尾音拉長,“你寧願跟公主吃飯都不跟我吃飯,我才不等你。”


    沈確一噎。


    又聽裴忌繼續:“你記得奧斯汀那個混蛋都不記得我……我才不等你……”


    沈確一愣。


    這又是什麽?


    裴忌小聲咕噥:“我不僅不等你,我還決定不喜歡你了,喜歡你太累了……真的超級累……”


    沈確腦子嗡的一聲,理性告訴他不能把醉鬼的話當迴事,但感性絲毫不顧理性,霎時衝昏了頭腦。


    他脫口而出:“你不能……”


    另一邊的人打斷了他:“就從現在開始,我決定不喜歡你兩分鍾,休息休息……”


    片刻的沉默後。


    “時間到了。”裴忌拖著尾調的聲音傳來,“唔……好像不到兩分鍾。”


    “到了。”沈確連看都沒有看時間,“時間好長,我等了好久。”


    “是嗎?”裴忌咕噥了一聲,“你等了幾分鍾?”


    “我不知道,反正很長。”


    “很長是幾分鍾?”他不依不饒,“不要騙我,小家夥,你從我這可占不到便宜。”


    沈確皺了皺眉,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跟一個醉鬼在這裏拉扯這麽無聊的事。


    他隨口道:“五分鍾吧。”


    “五分鍾……”


    裴忌停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些什麽,說道:“行吧……那我還欠你三分鍾。”


    “從現在起,你可以不喜歡我三分鍾,隻能三分鍾,聽到沒?”


    “我不要。”沈確說。


    裴忌為難地“啊……”了一聲:“你覺得少了?”


    沈確懶得迴答,目光盯著終端上逐漸靠近的兩個小點。


    “那沒辦法了。”


    裴忌忽然清了清嗓子,像是要宣布什麽重要的事。


    “從現在起,裴忌喜歡沈確永遠要比沈確喜歡裴忌多三分鍾,以此來償還債務。”


    沈確心髒猛地一顫。


    喝了酒的裴忌聲音比平日裏多了一絲慵懶又漫不經心的味道,聲線也更加低醇。


    沈確似乎聽到自己的心跳,他喉嚨滾了一下,把麥往耳朵裏壓了壓。


    他想讓裴忌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也不夠,他應該發誓,立協議,簽名,當著他的麵讀一百遍。


    但腦子不知道飛哪裏去了的alpha宣布完就換了話題,開始抱怨別的事。


    自言自語的聲音清晰地流入沈確耳朵裏。


    “啊,好煩……這條路為什麽不直。”


    “那個安·路亞憑什麽甩我臉色……一身臭毛病……”


    “勞資才是確確最喜歡的公主殿下!”


    突然間,他發出“唔?”的一聲。


    “寶貝,你怎麽在這?”


    沈確腳步一頓,飛快扭頭。


    沒有人。


    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目之所及隻有昏黃的燈光和他被路燈拉得很長的影子。


    他走的是主幹道,寬闊筆直,不存在視野盲區。


    沈確環顧四周,再三確定身邊沒有其他人,剛要開口問裴忌看到了誰,麥卻突然斷了。


    “嘟嘟——”盲音取代了alpha低醇慵懶的聲音,沈確的目光頓時冷了下來。


    他看迴終端上停在遠離大路的花園深處的另一個小點。


    正輕飄飄浮著的心髒瞬間沉到了底。


    那個傻逼——到底把誰認成他了?!


    另一邊,裴忌用手肘撐著粗糙的樹幹,朝樹葉掩映間身穿白色軍服的身影走去。


    周圍的灌木不知道為什麽多得有點過分。


    裴忌不耐煩地撥開一片,剛要出聲,卻忽然停住。


    等等……那好像不是他的指揮官……


    沈確應該比那個身影要高一點,背影也更挺拔。


    這時,那個人影也聽到了裴忌撥開葉片的響動,警惕地轉過身來。


    幾乎同一時間,裴忌看到另一個影子從那人麵前一閃而過。


    還有一個人?


    他沒來得及看清消失的人,穿白色軍服的人影已經撥開樹叢走到了他麵前。


    勻稱的身材,溫潤的麵容,還有讓人憐愛的桃花眼……


    裴忌隻覺一股勁從胃裏衝上喉嚨,差點沒吐出來。


    他%#個x,路司讓!


    路司讓看到裴忌也很驚訝。


    他下意識往剛剛站的地方看了一眼,隨後扭過頭,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撐著樹、臉色陰沉的裴忌。


    空氣中飄來濃烈的酒味。


    路司讓忽然明白了什麽,露出一個假笑:“怎麽?裴上將,一個人喝悶酒?”


    裴忌吐了句髒話,按著眉心,咕噥了一句:“真晦氣。”


    他轉身就走,路司讓的聲音卻又傳了過來:“你對自己的第一個指揮官就這麽冷淡?”


    大部分單兵對自己的第一個指揮官都有點雛鳥情結,畢竟是手把手教作戰方式的第一任“老師”、“夥伴”。


    路司讓話說的曖昧,誘導意味很濃,這是他最擅長的手段。


    他知道裴忌喝醉後腦子會有點脫線,剛畢業還很青澀那會,他沒少在艦隊裏說可愛話。


    裴忌睨了他一眼,冷冷道:“滾遠點。”


    路司讓輕哼一聲:“當年在女皇麵前哭的是我,不是你,我都沒記恨你,你倒記恨起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裴忌一個箭步衝到他麵前,揪起他的衣襟,將他猛地提起。


    “你有什麽臉跟我說話?”裴忌聲音沙啞,“像你這種人……”


    路司讓挑了挑眉,“我這種人?”


    裴忌右手心傳來一股莫名的灼熱感,像有什麽深深插了進去。


    他皺眉看著手心,似乎在疑惑為什麽那裏還會有殘留的感覺。


    他的傷早就已經好了……早就……


    路司讓注意到裴忌的視線,笑意更深,“差點忘了,我還是你救下來的。”


    他咬字清晰:“好不容易救下來的。”


    “你就該替他們去死。”裴忌冷冷道。


    “可惜我活得好好的。”路司讓拍了拍裴忌的手背,“別生那麽大氣,上將,我們這段時間還要好好相處呢。”


    “什麽?”


    “啊……”路司讓故作驚訝地眨了眨眼,“你是不是還不知道?過兩天的采訪我們是一組,可是要肩並肩上台的喔,裴上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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