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針的效果隻有三分鍾,流光的牽引很快消失了。


    薑理站在原地,攏了攏身上穿著的外套,低頭看著腳下的土地。


    此時的地窟,就像開足了冷氣的冰窖。


    太冷了。


    從地下鑽出來的陰風,如有實質般縈繞在她的周圍,貪婪地汲取著來自活人的氣息。


    指南針引導的方向沒錯,甚至比亡靈商人給出的地點更加精準。


    薑理追尋的是陰煞之氣的流動軌跡,而她現在就仿佛浸泡在這條煞氣的長河中。


    這種不正常的寒意,恰恰說明她找對了位置。


    這是新的路標!


    薑理唿出一口氣,以肉眼可見的狀態化作白霧消散。


    她把果賴和白熊同時叫出來,白熊在前方開路,果賴則變化出竹杖武器,警惕地向四周張望,負責斷後。


    薑理給永夜火把再加幾塊靈能石,能量充盈的火焰微微晃動,向周圍傳遞出絲絲暖意。


    她越往前走,就感覺周圍寒冷愈甚,有保暖效果的皮靴都抵擋不住。


    那冰冷麻木的感覺,從腳底板延伸到雙腿,透過皮肉直往骨子裏鑽。


    正在挖掘的白熊突然觸到了堅硬的石塊,鐵鎬重重地敲擊兩下,發出“砰砰”的響聲。


    “領主,前麵挖不過去了!”


    薑理上前接過鐵鎬,把旁邊礙事的泥土刮掉。


    看到展現出來的東西,白熊有些納悶,說:“這是一堵牆?”


    自然生成的石頭可做不到這麽平整光滑,還正好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薑理戴著手套摸了摸“牆壁”,又舉著火把蹲下細看。


    “上麵有字,等等,和祭壇石板的材質好像!”


    薑理讓白熊繼續挖掘,把周圍的土塊清理掉,自己從空間裏拿出來自廢棄祭壇的石板。


    兩者的材質相仿,字跡刀鑿斧刻,看起來是同一個人寫下來的。


    不同的是,廢棄祭壇的石板上寫著對死神的祈禱詞。


    而麵前體積更大的石壁,在露出全貌後,形如墓碑。


    隻刻著一句話。


    “永恆之叛逆,埋骨於此。”


    薑理被周圍的陰風凍到跺了跺腳,幹脆把安全屋帳篷支起來,先進去休息一會。


    她掀開帆布簾,在進入安全屋前,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墓碑”的刻字。


    先前聽說過,永恆教會宣傳教義,那套嫡嫡道道的理論。


    “永恆是群星之母的第一子,繼承了偉大母神的神性,為世間神明的長姊……”


    “祂把時間長河借給命運、打破囚籠釋放四季、將死亡阻攔在冥土……”


    很多玩家是不信的。


    薑理也不太相信。


    永恆之主給自己吹的來曆那麽厲害,但群星之主隕落、滄海女神沉眠的第三紀和第四紀,壓根沒有祂活躍的身影。


    但現在看著“墓碑”上麵的刻字,還有先前廢棄祭壇不知名人物對死神的祈禱詞。


    薑理感覺,有一句話可能是對的。


    祂真有在阻攔死神,還有信眾為此犧牲。


    那麽……黑暗洞窟,是冥土的外圍地段嗎?


    這樣說來,玩家遭遇的亡靈怪物和時刻縈繞著的陰風,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薑理抬手揉了揉眉心,從細節裏窺見有關神明的隱秘,她憑空生出了疲憊的感覺。


    禁忌知識的引誘若有若無,讓人坐立不安。


    薑理決定暫時清空腦海的想法。


    她隨手拿起過來放在茶幾上的畫冊,集中注意力大聲閱讀。


    “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等等,果賴,你還看這個嗎?”


    對管家閱讀兒歌畫冊的事情暫且不提,薑理休息片刻,又開始出去麵對擋路的石壁。


    她是真覺得這玩意很像墓碑,費了老大力氣撬起來搬走,收進空間的時候,還雙手合十念了聲“罪過”。


    有種挖別人家墳的感覺。


    薑理拋開詭異的想法,又和白熊一起往前挖了幾步路。


    鐵鎬鑿空,前方土石崩碎,伴隨著落地時空曠的迴聲。


    薑理向前看去,幽深的隧道映入眼簾。


    凝結為灰色的陰煞之氣,在這條隧道中流淌,也為她指明方向。


    進,還是不進?


    薑理預感目標就在前方。


    穿著皮靴的腳緩緩踏了進去,薑理感覺自己像是被封入冰層,手臂和腰側浮現出鮫人的魚鱗。


    源流之心供給能量,血液傳遍全身,將寒意驅散。


    就算是在冰川的暴風雪裏逆風前行,都沒有此刻的情形艱難。


    薑理把鎮獄橫在身前,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


    什麽聲音都沒有,連風聲都消失了。


    周圍的寂靜,反而讓人沒由來的覺得有些不安。


    白熊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腳步,讓薑理看著它的雙腳。


    “領主大人,布料被腐蝕了。”


    薑理低頭看去,原本包裹著白熊的變異蛛絲發黃泛黑,顏色不複鮮亮。


    和酸雨造成的腐蝕不同,這是陰煞之氣侵蝕的損耗。


    薑理把白熊收進空間,發現腳上套著的保暖皮靴,也有同樣的變化。


    先湊合著用用吧,環境已經這麽艱難了,總不能光著腳亂跑。


    薑理先拿一個護身道具激發效果,盾光環繞在她周圍,攔住撲麵湧來的陰風。


    隧道不遠,薑理很快走到盡頭。


    和地麵鋪著的石磚不同,隧道的邊緣是一處地下裂縫。


    裂縫的斷茬如懸崖峭壁,就像有偉力把相連的土地憑空撕裂。


    地底漆黑,看不清有多深。


    薑理往下麵丟了塊石頭,聽著滾落的動靜和迴聲。


    也不是很遠,大概十幾層樓的高度吧!


    薑理找出一套攀援的設備,在裂縫邊準備起來。


    她今天的技能次數還在,正好用在這套裝備上,先強化一下。


    有耐久度可以查看情況,避免不知不覺被陰風腐蝕,導致出現意外。


    薑理做好準備,攀著結實的繩索,從裂縫的峭壁邊緩緩下落。


    受到環境影響,永夜火把的光照範圍驟然縮小一半。


    這樣不行,薑理取出光源,選擇使用。


    光源的照明效果和最初不能相比,但依舊在濃鬱的黑暗裏,給薑理撐出一小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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