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日,謝真真與王鵬飛背上行李,趕第一趟班車,迴家過年。


    王子大藥房的所有員工於二十六日統一放假,都迴家過年去了。


    王鵬飛坐診總店一號店,過年前還有許多顧客來尋醫問藥,店員們迴去後,王醫生還要站好最後一班崗。


    謝真真的國外客戶不像中國有春節,他們正常上班,謝真真忙著與客戶溝通,處理舊訂單的年前生產與出貨,爭取年後的新訂單。


    謝真真讓嫂子周小紅跟隨於姑爺先迴老家了,去參加姑姑的宴席。


    “咱們不帶工作迴家,迴去了就隻專心過年。”


    謝真真和王鵬飛明知姑姑謝大美帶著於姑爺一家迴老家,要在農曆廿四日擺酒席,但是,他們向姑姑和於姑爺請了假,那天迴不去。


    家裏那麽多長輩,輪不上自己操持,謝真真不再像讀初三時對姑姑的婚禮充滿期待與忐忑。


    時過境遷,當年的男主已成自己的伴侶。


    這班臥鋪車,坐了好幾年了。


    返鄉的大部隊已經走了,車站裏人流量不多,沒有出現人擠人、人踩人、人頭攢動的情景。


    一路上深冬臘月的光景,沒有什麽新感覺。


    下午三時,客車準時抵達新城客運站。


    王鵬飛牽著謝真真的手,兩個人推著拉杆箱走出車站。


    王鵬飛看了看當空的暖陽,停下了腳步。


    “時間還早,你是先迴家呢還是隨我進山看爺爺?”王鵬飛每次迴家後的第一件事,便是進山看望爺爺。


    “進山看爺爺!”謝真真已經習慣了隨王鵬飛進山看爺爺。


    “走!”


    攔了一輛三輪摩的,上了車,直駛王鵬飛的家。


    到家後,王鵬飛的母親和妹妹正在準備過年的年貨,滿屋子溢滿煎炸燜炒的香味。


    謝真真從行李箱裏挑出從藥店帶迴來給爺爺的補品,和王鵬飛家裏備好的食物,一起裝入一個大袋子。


    謝真真坐上王鵬飛那輛專屬於她的“大奔”,從後抱住王鵬飛,探出腦袋,看向前麵。


    謝真真的臉上洋溢著喜悅,她興奮地間王鵬飛:“好久沒見到爺爺了,不知道他身體怎麽樣。”


    王鵬飛溫柔地看著她,迴應道:“肯定好著呢,爺爺身體一直很硬朗。”


    他們沿著蜿蜒的山路前行,路邊的樹木雖然已經褪去了綠色的外衣,但依然挺拔地站立著,仿佛在迎接他們的歸來。


    遠處的山巒連綿起伏,被一層薄薄的白雪覆蓋著,宛如一幅美麗的水墨畫。


    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了爺爺那排熟悉的籬笆小屋。


    小屋靜靜地坐落在山林之中,周圍是鬱鬱蔥蔥的樹木。


    煙囪裏升騰著嫋嫋炊煙,讓人心生溫暖。


    通向爺爺小屋的山路徐徐上升,謝真真跳下了車,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麵,王鵬飛緊緊跟在她的後麵。


    他們來到小屋前,謝真真輕輕地敲了敲門,喊道:“爺爺,我們來了!”


    屋裏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是開門聲,爺爺那慈祥的麵容出現在他們麵前。


    大黑搖頭擺尾立在爺爺的身旁,大黑的腳下是一串的小狗娃。


    “大黑,你好厲害啊!拖兒帶女的,你一年到頭都不得閑啊。”


    謝真真摸了摸不再年輕的老媽媽大黑。


    “真真,鵬飛,你們迴來啦!”爺爺的臉上滿是驚喜,“我預估你們這兩天會來的。”


    他們趕緊走進屋裏,把行囊放下,拿出給爺爺買的禮物。


    爺爺看著包裝精美的西洋參、紅參、黃芪、阿膠,雖然嘴上說著浪費錢,家裏什麽都不缺,但眼裏卻滿是欣慰。


    屋裏很溫暖,火爐裏的火燒得正旺。


    爺爺讓他們坐下,“烤烤火,暖和暖和身子,山裏冷”,爺爺一邊說一邊用火鉗撥弄著木炭。


    王鵬飛打開燜燒杯,裝入開水,放入幾片西洋參、黃芪、一把枸杞與幾粒紅棗,擰緊蓋子,泡營養茶。


    謝真真聽話地坐在火爐邊,伸出雙手,在炭火上取暖。


    大黑躺在謝真真的腳旁,這群小狗仔趴在大黑身上吮吸母乳。


    謝真真看著爺爺,關心地問道:“爺爺,您身體還好嗎?”


    爺爺笑著說:“好,好得很呢。你們在學校裏怎麽樣啊?聽說自己開了公司還有藥店,是不是真的?”


    謝真真不知道怎麽迴答,眼神看著王鵬飛。


    “是的,爺爺,藥店有好幾家店,真真還做外貿生意,厲害著哩。”王鵬飛便開始講述他們在大學的生活。


    王鵬飛說起了豐富多彩的課程,新認識的朋友,在藥店遇到的有趣的事,以及陪謝真真下工廠的所見所聞。


    爺爺認真地聽著,時而點頭,時而微笑。


    “爺爺,您一個人在這山裏不孤單嗎?”謝真真問道。


    爺爺搖了搖頭,說:“不孤單,這山林就是我的夥伴,我每天種種菜,養養雞,日子過得很自在。”


    王鵬飛看著周圍的環境,感慨地說:“這裏真的很寧靜,耳邊的山風是伴,看日出日落,聆聽雷電雨雪,這裏沒有勾心鬥角,沒有什麽壓力,挺讓人心情舒暢。”


    爺爺笑著說:“是啊,這裏沒有城市的喧囂和繁華,但卻有大自然的美好。你們在城市裏待久了,常常迴來感受一下這裏的寧靜。”


    王鵬飛給爺爺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


    有爺爺自己種的蔬菜,有山上打來的野味,還蒸了從家裏帶來的香腸與臘肉。


    謝真真和王鵬飛陪著爺爺在火爐邊吃得津津有味,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麽美味的飯菜了。


    飯後,謝真真掃地,王鵬飛擦桌子,爺爺則坐在一旁看著他們,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爺爺喝了一口剛泡出來的參棗茶,咂巴著嘴說:“蠻好喝的,比茶葉更有味”。


    爺爺泡了腳,早早上床了。


    收拾好廚房,謝真真出來,在院子裏看向遠處的山峰,山尖尖上還有一片夕陽紅。


    一看手表,時間剛過六點,這個點要是在學校裏,正是傍晚最熱鬧的時候。


    謝真真拽著王鵬飛走向後山。


    走在通向後山的小徑上,山泉水嘩嘩流過,越往裏,地勢越寬闊。


    夕陽的餘暉,灑滿山頭,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橙紅色。


    蜂房外麵,蜜蜂進進出出,還有從外麵迴來的蜜蜂。


    大黑緊挨著謝真真,時不時舔舔謝真真的手。


    “大黑,你還記得我嗎?”謝真真蹲下來,撫摸著大黑項上濃密的毛發。


    大黑嗚哇嗚哇嗚地叫著,緊挨著謝真真的腿圍著她轉圈圈,好像在迴應謝真真,她不曾忘記她。


    第二天清晨,王鵬飛帶著謝真真告別了爺爺,踏上了迴家的路。


    隨著他們的身影漸漸遠去,山林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見謝真真一步三迴頭,很不放心爺爺一個人留在山裏,王鵬飛笑了笑說:“放心吧!明天我會來接爺爺迴家過年的。”


    爺爺與大黑站在籬笆院子門口,目送著兩個兒漸漸走遠,直到身影消失不見了,才踱迴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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