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為小妹李萍操碎了心,一日沒見到李萍,心裏就不安。


    老是想著李萍是不是被那個男人帶走了,帶去了鳥不拉屎、不見天日的地方,在那裏生了孩子,食不果腹?


    或者被男人賣給了人販子,被人販子倒騰來倒騰去,反複賣來賣去?


    更糟糕的是李姐為自己的假想弄得神神叨叨,魂不守舍,有時還哭鼻子抹眼淚,哭哭啼啼,好像李萍真的被人販子帶走了一樣。


    李靜勸李姐:“大姐,你別這樣,說不定人家李萍甜甜蜜蜜與男朋友在一起,你卻把自己弄成了一個神經病!”


    為了安慰李姐,李靜隔三差五拉著謝大美去鎮上找李萍,小區門口、超市、路口、夜市都有她們的身影,問的多了,各小區的保安都認識她倆了。


    李靜說,別人都以為我們倆個是瘋子,被人笑話。


    周日晚上,李萍迴來了,帶著帥氣的男朋友。


    李靜打電話大美,說“我們抓了一年都抓不到的李萍迴來了,快來吃火鍋,以示慶祝。”


    謝大美來到蘭花場,李姐的家裏,好熱鬧啊!


    李姐架起了鍋,鍋裏的底湯燒開了,雞肉火鍋,香氣四溢,桌上桌下擺滿各式配菜。


    大美不認識的兩個生麵孔,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李蘋和她的男朋友。


    李萍短發,顯得很清爽。濃眉大眼,像極了李姐,黑丅恤配大喇叭牛仔褲,一雙厚底的人字拖鞋特別惹眼,剛滿二十歲的姑娘,紅撲撲的臉肉嘟嘟的,稚氣未脫。


    在李萍旁邊坐著的男生,瘦瘦高高,皮膚黝黑,應該是李萍的男朋友,手上的繭子清晰可見,看起來年紀不小,至少比李萍大一旬。


    李姐笑靨如花,湯開了,李靜把菜一一放入鍋裏,李姐不停地攪動著鍋底,張羅著大家“吃,吃呀!”


    “這一年你死哪去了?麵都不露一次,大姐哭死了都!”李靜一向斯斯文文,這會說話一點都不客氣,也不管李萍的男朋友在場。


    李萍自覺理虧,看了李靜一眼,又看向李姐。


    “我們不在龍江,去九江了。”李萍怯生生地說。


    “大美,我們當了一年的傻子。”李靜瞪了李萍一眼,話裏帶著怒氣,大美不敢吭聲,怕火上澆油。


    “哈哈……迴來了就好,不提了,以後李萍與小張時常來玩,一家人要常聚在一起。”李姐笑嘻嘻一邊和稀泥,一邊給李萍小張夾菜。


    那個小張自然聽出了李靜話裏的火藥味,趕忙站起來邊點頭邊解釋說:“我們一直想著來看姐姐的,以後一定常來。”


    李萍在老鄉聚會時認識這個小張,小張原來在龍山一家家俬廠上班,做床墊,做得一手好活。


    李萍與小張一見鍾情,怕李姐不同意,偷偷地辭了服興公司的工作,跟著小張跑了,兩個人雙雙離開龍山,去了隔壁鎮上,又進了一個家俬廠。


    怪不得,任憑李靜與大美不管怎樣攔截堵追,沒有一絲收獲,連李萍的影子都沒有見著。


    事後,李靜說:“如果不是看這個男人的麵子,真想扇李萍幾個耳光。”


    秋季,是豐收的季節。


    這一年,服興公司的業務訂單排得滿滿當當,加班是常有的事。


    晚上9點半,李靜從車間出來,在打卡區打卡。


    正要拐彎進宿舍樓,聽見身後有人叫:“李靜!”


    李靜迴頭一看,是謝金平。


    “嗯?謝師傅?”李靜有點緊張。


    “有時間嗎?困不困?急不急迴宿舍呢?”謝金平問。


    “不急?有事?”謝金平從來沒有主動跟李靜說過這麽多話。


    “那,請你去吃宵夜,賞臉嗎?”謝金平還真怕李靜不答應。


    “好啊。”李靜答應得不溫不火。


    謝金平領著李靜,開著他的摩托車,出了廠區,來到一家甜品店。


    叫了兩碗紅薯小米粥,一杯涼粉。


    謝金平要了一碗粥,其他兩樣推到李靜麵前,遞上筷子:“李靜,喝粥,這家的粥味道不錯。”


    話還沒有說完,自己已經吃上了,咕嚕咕嚕,幾口下肚。


    李靜右手接過筷子,左手拿起湯匙,輕輕攪動碗中的粥,金黃的小米,細碎的紅薯,幾粒枸杞,舀上一匙,慢慢送入口中,輕輕咀嚼著,軟糯絲滑,清甜可口。


    “味道還可以吧?以後陪你常來吃。”謝金平不等李靜迴答,自作主張替李靜做了安排。


    李靜停下要咽的粥,睜大眼睛看著謝金平。


    “你不是喜歡我嗎?我們交往吧?”謝金平看著李靜驚詫的眼神,放下筷子,隨手抽了一張紙巾,遞給李靜,自己也抽了一張,擦拭嘴角。


    李靜接過紙巾,放在桌子上。


    “謝師傅,你想清楚了嗎?”李靜問。


    “不用想,我沒談過戀愛,你是第一個喜歡我的人,我是個粗人,不太懂女孩子,我們試著接觸接觸,三個月內你隨時可以撤退。”


    李靜睜大了眼睛,談戀愛還可以這樣子的?


    “試談三個月嗎?”李靜問。


    “對,試談三個月。”謝金平笑笑,“不過,提前給你打聲招唿,我比較傳統,我是主張男主外,女主內,萬一我們試談成功了,要進一步發展的話,是你跟我生活,就是說,你隨我去我家,我不太可能隨你去你家,你要有思想準備。”


    李靜“噗嗤”一聲樂了,覺得謝金平表麵上是大老粗,實質上鬼精鬼精,還沒有開始,就一副當家做主的樣子。


    “你笑什麽?不同意嗎?”


    “沒有,就覺得挺有趣的。隻要你對我好,不欺負我,咋樣都行。”


    “怎麽會欺負你呢?我不會欺負女人的,我最看不起的就是欺負女人的男人。”


    李靜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男人。一年前那個台風天,與他共處一室,燈光黑暗,沒看清楚他的細枝末節。


    之後,在路上相遇,也是匆匆一晃而過,隻看個大概。


    現在近距離看他,平頭,根根頭發都像怒發衝冠,濃眉黑臉,一看就知道是個眼裏容不下沙子、黑白分明的主。


    大美說過,這種男人,表麵看似粗糙,實質俠骨柔情,做這種男人的女人,隻要不過分,他會疼你疼到骨子裏。


    李靜的心怦怦直跳,今天以前一直是自己的單相思,堅持了一年多。


    李靜覺得快沒希望了,天天勸自己別再堅持了,放棄一棵歪脖樹,還有一片大森林。


    沒想到,現在,謝金平卻來一番赤裸裸的表白,雖然他說的話一點都不浪漫,但是好像也不是很難聽。


    自己能接受。


    “看他這模樣,也就隻有說這種話才真實!”


    李靜忍不住笑了,低頭喝粥。


    “我當你同意了咯。”謝金平推了推涼粉,“多吃一點,吃點甜點,心情會更舒暢。”


    “我很舒暢了,你吃。”李靜把涼粉推給了謝金平,“我喝碗粥就夠了,再吃甜點,就更胖了。”


    “不會,胖點更健康。”謝金平不客氣地吃完了這杯涼粉。


    迴廠區的路上,謝金平摩托車開得很快。


    “抱住我!”謝金平扭迴頭大聲吼道。


    李靜聽話地抱住了謝金平,感覺到他的心跳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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