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一大早,王鵬飛起來做早餐。


    山裏的早上很安靜,小院周圍布滿了樹木藤蔓,屋裏的光線很暗。


    但是,外麵的鳥兒、雞鳴準時鬧騰的,黑子一大早就進來了,在床前搖著尾巴,舌頭舔著謝真真露在床沿上的手。


    謝真真預感到今天有事情發生。


    王鵬飛進來,親了親謝真真的臉頰。


    “今天下午我要去縣城,晚上住縣城那邊的旅館,明天正式考試了,要考三天,你是繼續住在這裏陪爺爺呢還是迴家?”


    “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我陪你去考試?”謝真真沒想過去別的地方,隻想跟著王鵬飛,他去哪,她就去哪。


    “不行,我沒時間照顧你,現在住處都還沒有定好。”王鵬飛有所顧慮,畢竟這次考試是自己獨立報名的,與普通考生不一樣,沒有集體互相照應。


    “不怕,不就去縣城嗎?我剛剛從縣城迴來,咱們早點去看考場,然後找離考場最近的旅館,找好點的旅館,住著安全,吃住方便。”謝真真一骨碌起身,從書包裏掏出來一個牛皮信封。


    “給,老舅,你看,咱有這個!”


    王鵬飛打開來一看,嗬,好幾張百元大鈔,還有五十元的,二十元的,十元的,一毛兩毛的,零零整整,厚厚一袋子。


    “哪來的這麽多錢?”王鵬飛代課工資一個月才二、三百元,這可頂自己幾個月工資了。


    “過年家裏人給的壓歲錢,過年拜年串門收的紅包,每個月我媽給的夥食費,學校給農村學生每個月的補助,還有點獎學金,我省吃儉用的……”


    謝真真把信封遞給了王鵬飛,“出門在外,多帶點錢,才不會被難倒。這些夠咱們這次去城裏了吧?家裏還有,比這多得多!”


    見謝真真笑嘻嘻地看著自己,王鵬飛沒有拒絕她的提議,爺爺的感冒已經好了,可以帶謝真真去考場見識見識。


    見王鵬飛還不爽快帶自己去,謝真真幹脆說了:“你這幾天就專心考試,其他的事情我來負責,最重要的是,我會看著時間,不會讓你考試遲到。”


    “那好吧。”王鵬飛其實早就被謝真真說動了心。


    他覺得,這一年,謝真真真的成長了很多,知道安排事情了。


    不但個子長得亭亭玉立,凹凸有致,思想性格也穩重了許多,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了,膽量也見長了。


    吃過早餐,替爺爺收拾好這幾日需用的柴火米麵,揀了些能用得上的複習資料,王鵬飛帶著謝真真要下山了。


    爺爺與黑子送到小院門口,爺爺說:“不急啊,在外麵好好的,慢慢考,不著急。”


    “嗯,知道了,爺爺,我們走了。”王鵬飛沉著應道。


    “黑子,守著爺爺!”黑子又上來舔謝真真的手。


    “爺爺再見,過幾天就能知道老舅的好消息!”謝真真跟爺爺招了招手。


    王鵬飛開動了車子,沿著崎嶇的山路向下開去,黑子追出來好遠。


    爺爺一直站在柵欄門口,直到峰迴路轉,看不見了兩個人影,才踱進了小屋。


    “大奔”依然停放在京裏中學的房間裏。


    朱校長自然知道王鵬飛參加今年的高考,他答應過王鵬飛的,考上了大學,就去上大學,萬一沒考中,繼續代課,來年再考。


    所以,王鵬飛還沒有還房門鑰匙,謝真真的床鋪也還在,沒拆。


    王鵬飛覺得朱校長真夠意思,麵對這麽有情有義的朱校長,王鵬飛卯足了今年必須考上的決心。


    王鵬飛背上一個雙肩包,謝真真見他跟自己一樣,笑了笑:“老舅,你背這個包,不像老師了,挺像個大學生的樣子,就是比我更老成點而已。”


    王鵬飛牽著謝真真,上了靠站的公交車,兩個人坐在最後一排,王鵬飛始終握著謝真真的手,不曾放鬆片刻。


    謝真真拍了拍王鵬飛的後背:“老舅,放鬆,別繃得這麽緊,不就是場考試嗎?而且明天才開考,現在緊張就過早了。”


    王鵬飛也意識到了,自己不該這麽緊張,努了努嘴。


    考場就在嘉州中學,這會謝真真成主人了。


    拿著從考試院領來的準考證,找到了1號教學樓1樓111考場第11號座位,嘿!就在謝真真上課的對麵樓一樓。


    “舅!看這考場,一堆的利好數字,都是1,今年金榜題名肯定沒問題。”


    “是嗎?”王鵬飛也好奇,真的全部是數字1,說不定還真是大吉大利。


    從考場出來,進了離嘉州中學最近的梅國賓館,向前台一打聽,還有兩間空房。


    服務員說:“我們是準三星級賓館,住進這裏的考生居多,你們來得早,還有一間雙人床的標間,二十元一天,供早餐。”


    就這裏了,看上去幹淨,大氣,離學校近,又提供早餐,旁邊的餐館也不少。


    至少,住這裏不會誤了這三天的考試。


    王鵬飛一下子付了三天的房錢,領著房卡,跟著服務員牽著謝真真去找三樓的房間。


    “你們……”服務員老阿姨問。


    “我們是拜過堂的!”謝真真搶先迴答。


    “哦,是嗎?我還以為你們是兄妹,哥哥陪妹子來高考的。”服務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謝真真覺得自己太心急了,以為人家來查非法同居。


    謝妙妙說過,男女如果沒有結婚證就不能一起住賓館,會被查的。所以,人家一問,謝真真條件反射,說是拜過堂的夫妻。


    住下後,謝真真催促王鵬飛早點洗澡,她則到外麵買晚飯去了,她買了兩碗蘭州拉麵,牛腩又多又軟糯的那種。


    這三天她要把王鵬飛伺候好。


    用過晚飯,王鵬飛在燈下複習,做著高考前最後的準備。


    謝真真輕手輕腳地洗漱,盡量不打擾王鵬飛。


    時間過了九點,謝真真催王鵬飛睡覺,自己把手表調至早上6點半,保證自己要準時、早點起來。


    王鵬飛走到謝真真這張床,從身後抱著她,王鵬飛說:“不抱著真真的小身板,我心裏慌。”


    哦,慌啊?那就抱著唄,謝真真乖乖地鑽進王鵬飛的寬廣懷抱,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一大早,謝真真陪著王鵬飛下來吃過早餐,然後看著他進了考場。


    一個人慢悠悠地迴了賓館。


    其實,謝真真看到那些神色匆匆的考生,心裏很緊張,但是,她裝得很平靜。


    一迴到賓館,躺在床上,做深度唿吸。


    祈禱王鵬飛旗開得勝,會的全對,不會的全部猜對!


    第三天最後一門是生物,出了考場,王鵬飛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謝真真早就等在考場不遠處的樹底下,王鵬飛一出考場,兩個人就徑直去了李老師的房間裏,核對答案。


    王鵬飛經過一番努力的迴憶,初步保守估計分數不會低於550分,數理化生物考得不錯。


    李老師說:“不錯,不錯,今年考上沒問題,填誌願的時候,注意避坑。”


    “舅舅,盡了人事,就聽天命了,咱們等好消息吧。”從李老師那裏出來,謝真真挽著王鵬飛的手,慢步在學校後麵的河堤上。


    夕陽慵懶地沉溺在清澈的水麵上,霞光如橙色的細紗輕柔地舞動著,水麵如鏡麵般反射出夕陽的輪廓,宛如一幅天然的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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