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盛家


    盛弘看著母親寫來的信,措辭嚴厲,臉上不禁微微冒冷汗,還一邊猜著到底是誰給老太太走了風聲。


    葳蕤軒


    盛弘氣勢洶洶來到大娘子房裏。


    冷冷這看著大娘子不說話。


    “官人做這個樣子給誰看呢!”


    “是不是玉清觀,還是不夠讓你靜心,住了好幾年,都沒半點好轉,你還學會借力打力了?”


    “官人到底什麽意思,不用在這陰陽怪氣,指桑罵槐!”


    “楓哥步步高升,四姑爺也領了揚州的缺,這林氏怎麽說對盛家也有開枝散葉的功勞,她又不搶你大娘子的位子,你就那麽小氣,連在府裏給她個棲身之地都容不下,誰家大娘子是你這樣?”


    “官人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忘了林噙霜當年做的事了,差點把盛家搭進去,後來你一力堅持也迴來了,她又做的什麽丟人現眼的事,你豬油蒙心了,視而不見。”


    “都是兒孫滿堂的人,就算年輕時有些個過節,不要總揪著不放,她如今在外這麽多年,性子收斂了很多,不過給她個棲身的院子,你不喜就當沒這個人,大家睜隻眼閉隻眼把日子過下去吧。”


    “官人說的好聽,你那心尖尖林噙霜會容忍沒她這個人,她是削尖腦瓜子刷存在感呀,一輩子了,官人都護著她。”


    “就因為這,你就跟老太太去信告狀是吧?”


    說著盛弘把信扔到大娘子臉上,大娘子看完哈哈大笑:“現在好了,根本不用我出手,老太太就不讓她迴來,官人你能怎麽辦?”


    “我問是不是你告訴老太太的?”


    “這重要嗎?”王大娘子才懶得正麵迴複他。玉清觀都呆過的人了,自己還有什麽怕的,她就不信,盛弘能再大鬧一次到休妻的地步。


    “你,你,你……”


    “官人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安撫你的心尖吧。隻要老太太活著,隻要我活著,她就休想進盛家的門,除非我和老太太都死在林噙霜的前邊。話說官人就敢說,你會走在我後邊。”王大娘子從玉清觀迴府後,徹底放飛自我了,怎麽戳盛弘的肺管子怎麽說話,以前還有點顧忌,現在是半點情分都沒有了。


    聽到大娘子堂而皇之把“她和盛弘還不定誰先死呢?”掛在嘴邊上,氣的渾身亂顫,手指指著大娘子道:“你就是個瘋子……”


    說著頭也不迴的走了。


    劉媽媽進來勸說:“姑娘,你剛才的話說的也太難聽了,怎麽說主君是這一家之主,就算不同意,也不要鬧的太難看。”


    “什麽好看難看,讓我去玉清觀的時候,他管我好看難看了嗎?還想接林噙霜迴來,做夢吧。”


    海氏很快知道了葳蕤軒的爭吵,知道林噙霜迴不來了,肯定是自己的家信起了作用,低頭裝作不知道,又去漿洗媽媽那裏安排事情了。


    但是總覺得心裏不安


    晚上,長柏院裏


    “官人,父親要接林夫人迴來的事情,我寫信告訴祖母了,如今林夫人是迴不來了,但是父親好像在查是誰跟祖母告的密。”


    “沒事,父親一時查不出來的,如蘭、向蘭可都在京城,就算問出來,你就說是我讓你寫的,或者幹脆說我寫的,讓你派人送去的,反正就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海氏聽了心裏安穩了很多,又專心致誌看賬本了。


    墨蘭的宅子裏


    “弘郎,大娘子不讓我迴去就是不賢惠,不容人,我不過是像在這一樣,安安穩穩過日子。”


    “不是我說你,你在這裏住著,不比迴府裏好過多了,迴去了誰的臉色都要看,是好受的!”


    “那不一樣的,弘郎,我可是為盛家生了楓哥和墨兒,再不喜歡我,也得有我一席之地吧。”


    “老太太已經寫信迴來了,堅決不肯,此事以後不要再提,已沒任何商量的餘地。”


    “那弘郎就這麽委屈我,天天在這裏住著。”


    “我不會委屈你的,在梅花街那邊我入手了兩家鋪子,迴頭都轉到你名下,你把心思放到這些經營上吧,多給自己攢些傍身錢,別再折騰迴府的事了。”


    林噙霜一聽,可以的兩家鋪子,也不是壞事,先經營起來,隻要有了產業傍身,不怕將來楓哥媳婦不讓我一塊住著。


    自從梁晗有了差事,墨蘭內心總算舒了一口氣,官人也算有官職的人了,看著他這些人收心向上,或許是個能依靠的。


    這天心情愉悅的領著淳哥、嫻姐、珍姐來看望林小娘。


    “你這次的身體八成是個哥。”林夫人仔細端詳了墨蘭的肚子。


    “阿娘,這個要看得準,你可以改行當大夫了。”她現在倒是有子有女萬事足,男女都無所謂。


    “阿娘,今天來這裏有件事情跟你商量。”


    “什麽事,讓墨兒這麽鄭重其事。”


    “官人領了揚州鹽務的差事,再有幾天就要離京去揚州了。”


    “真的,我墨兒總算熬出來了。”林噙霜毫無掩飾內心的喜悅。


    “我想著帶阿娘一塊去揚州赴任。”


    “不不不,我跟你說,墨兒,阿娘就在京城住著,等你爹爹接我迴去。我跟你去揚州算怎麽迴事,名不正言不順的。”


    聽到林噙霜還打算迴府,墨蘭一陣頭大:“阿娘,這根本不可能的事,先不說大娘子會死命攔截,還有祖母呢,連父親在祖母麵前哼一聲都不敢,這事就別想了。你跟我去,對外就說幫我照顧哥姐,名正言順。”


    “墨兒,你這什麽意思,就算現在不行,將來或許可以,否則你哥哥嫂嫂會讓我跟著過嗎?尤其你嫂嫂處處針對阿娘,毫無半點敬畏之心。再說,我迴來之後,你爹爹給我了兩百畝地,兩家鋪子了,隻要在他身邊,這些東西以後隻多不少,跟著你們去了,哪還有這些產業,沒你父親,你以為王若弗那個錙銖必較的蠢婦會願意額外給我產業。”


    “阿娘,不若這樣,迴府的事慢慢迴旋,你就先跟我去揚州,否則哥哥去廣州了,我又離京,阿娘把盛家的人都得罪完了,還有誰可以指望?”


    “不是還有你爹爹嗎?”


    “爹爹,又不時刻在你身邊。”


    “好好,我跟你去揚州,話說墨兒,這樣跟你們去,你婆母不會說什麽嗎?”


    “這個女兒自由分寸和應對。”


    段家 向蘭院裏


    向蘭如今已經有身孕了,院子裏海棠花飄落,落英繽紛,美不勝收。


    自從有了身孕,阮大娘子喜不自勝,立刻就免了向蘭每天請安,管家的事情也暫時不用向蘭管了,如今的她吃了睡,睡了吃,好不自在。


    段元嘉也請了假在府裏陪娘子,此時向蘭在躺椅上悠哉的靠著,吃著點心,段元嘉正在院子裏表演舞劍給向蘭助興。


    突然心血來潮:“綠袖、紅螺,快去把我的古琴搬來,我要給官人撫琴助興。”


    段元嘉此刻正沉浸在一招一式裏,劍在指尖舞動,宛如流雲便宜,喚醒著院子裏一切的安靜


    向蘭輕輕一撫琴弦,那琴聲令人沉醉。


    琴聲時而如清泉叮咚,輕柔悅耳,又而是如微風拂過,溫暖舒適,讓人猶如置身於純淨美好的世界中。


    樹上的海棠花邊紛紛落下,段元嘉一劍同時把很多花瓣一分為二。


    “好,好,真是太美了,大哥大嫂真會玩。”


    向蘭一扭頭是小姑子元綺跑過來。


    “大嫂來了這麽久,我都不知道你琴撫的這樣好。”元綺忍不住誇道。


    “我這不算什麽,要說撫琴撫的好,我娘家七嫂,那撫琴才是天簌知音,絕對天上有人間無。”


    “你怎麽突然跑我們這裏來了。”


    “怎麽打擾大哥大嫂了!那我走吧。”說著做勢要走。


    “你聽你大哥跟你開玩笑的。”向蘭趕緊拉住。


    晚間


    “官人,你知道三妹為什麽今天突然來咱們院裏了嗎?”


    “她能有什麽事情,小丫頭,各院來迴溜達。”


    “今天母親交好的宋大娘子領著兒子來拜會,怕是有結親的意思。我看三妹是半點想法都沒有。”


    “說起來,元綺也是該留意的時候了。娘子那裏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你還別說,上次迴娘家,聽我二嫂嫂說,有個娘家侄,今年會試剛高中,還未定親呢!”


    “你二嫂嫂,海家?”


    “是啊,就是海家,官人應該也聽過,海家的家規是男子年過四十無子方能納妾,所以海家男子定親,很搶手的。就是不知道,父親、母親,想不想元綺嫁到文官家裏去。”


    “父親,母親很開明的,你盡管先去打聽打聽,再跟母親提。”


    “官人這話不對,元綺怎麽說也是侯門嫡女,如果嫁到沒有爵位的人家去,怕母親心裏芥蒂,我明個先跟母親說說,再做打算。”


    第二天一早,向蘭就洗漱穿戴好來到婆婆院子裏。


    “哎呦,向兒,不是說了免了請安之禮,你怎麽又出來了。”阮大娘子見兒媳婦氣色粉嘟嘟,看了就心生喜悅。


    “你呀,現在是咱們家大寶貝,隻要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就是大功一件。”


    “母親,兒媳今天來是有件事跟你商量。”


    “你盡管說,莫說一件,一百件母親都依著你。”


    “兒媳知道,祖母、父親、母親最近都在為三妹的親事費神,我倒是有個人選,就是不知道母親會不會嫌棄對方不是勳爵人家。”


    “你這是說的哪裏話,咱們段家是那樣的人家嗎?隻要對方孩子好,人品端正,元綺能看得上,我們就看得上。”


    “母親,可不許開玩笑。”


    “自然是真話。“


    “母親大概也聽說過,我娘家二嫂來自海家,如今她有個侄兒今年剛中進士,因為年紀不大,所以尚未定親。我仔細一琢磨,海家是清貴名門,家底厚實,對方雖沒爵位,但有功名在身,實權在握,又有四十無子方能納妾的家規,過日子嘛,裏子好才是真的好。就是不知道母親看不看得上。”


    海家,在整個汴京哪有不知道的,阮大娘子聽著如蘭的分析,早就同意了幾分:“隻要元綺沒意見,我自然是樂觀其成。”


    向蘭當下就坐著馬車迴了盛家,阿娘、祖母、哥哥一家都去了成都,府裏隻有二哥哥二嫂嫂,父親和大娘子,還有香小娘和陳小娘。


    如今盛家大娘子不怎麽見客,但還是去葳蕤軒站著等了會,直到劉媽媽說:“大娘子正在休息,八姑娘去二嫂奶奶那裏玩會吧,等大娘子行了老奴會代為轉達的。”


    來到長柏海氏院裏


    “八妹,你看著你這挺著個肚子,怎麽也沒給我報個信?去門口迎你呀。”海氏滿臉堆笑。


    “本來就是我臨時起意想迴來看看,沒來及提前送信給二嫂嫂。”向蘭解釋道。


    “莫非我們八妹在婆家受欺負了,說出來,二嫂嫂給你撐腰。”一下子說的向蘭都笑起來,屋裏氣氛一派輕鬆。


    “不過看你這氣色白潤帶粉,一看就日子舒心,八姑爺對八妹極好吧。”海氏繼續玩笑。


    “向蘭幹脆一屁股坐在軟塌上:“就二嫂嫂貧嘴貧舌,打趣我。我想二嫂嫂做的飯食了,迴來吃飯的。”


    “那還不容易,我現在就讓廚房準備食材,中午親自下廚,伺候咱們的八姑奶奶。”


    “哎呀,二嫂,不跟你說笑了,我今天來是有件事問你,上次聽說你娘家侄有個今年會試中了。”


    “不錯。”


    “是否定親了。”


    “說起這個臭小子,也是不知道怎麽迴事,提親的、打聽的絡繹不絕,他偏說年紀還小呢,要找個自己喜歡的。”我娘家嫂子也隻好由著他。


    海家積累深厚,根本不用聯姻來壯大家族勢力,又年少登榜,春風得意,自是由著他找個中意的,沒到一定的年齡自是不會死逼。


    “二嫂嫂,你覺得我那小姑元綺如何?”


    段元綺,海氏是見過的,眉清目秀,大眼睛,人活潑爽快,海氏也覺得不錯。


    “你這一說,我也覺得不錯,八妹先別露口風,等我有消息了給你迴話。”


    後來,在向蘭海氏的安排下,倆人還真好巧不巧的見了一麵,元綺最後嫁給了海氏的娘家侄兒,二人向段元嘉、向蘭看齊,過的很美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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