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過當初大娘子是假衛夫人之手做事嗎?當初婉婷略多吃點,俞哥就會無法安全降生,雖然當時婉婷並沒有把她的身體安危定為大娘子的罪過,但是大娘子歹毒之心,完全要嫁禍給綺霞苑,讓明兒婆家不好過,婉婷流產,向蘭的婚事告吹,這樁樁件件,你想過嗎?如果就這麽大喇喇的請大娘子迴來,我老婆子倒沒什麽!這些人你都不顧了嗎?”


    “母親,兒子就給您直說吧。王家大舅哥說了,四川那邊有四五個王家的故舊,到時候可以協助榕哥開展公務,官場上的事,母親比兒子還清楚,王家此話不過是威脅,如果不讓王家有臉麵,那麽這四五個古舊就是榕哥四川仕途上的掣肘。”


    老太太長長的歎了口氣,知道盛弘決心已做,來請示不過來通知,如果自己不同意也不過是自己打臉,大家臉麵都不好看。


    “我老婆子本意,如今也跟你直說了。既然保留了大娘子在盛家的名分,那麽我老婆子也不是把人逼到死境絕路的人,榕哥年後赴任,我老婆子也會跟去,到時候你接迴大娘子,柏哥兩口子也迴來了,合家團聚,外人怎麽都看不了熱鬧。榕哥在外麵至少做兩任才能迴京吧,到時候我老婆子在不在都不知道,就算在十多年過去了,我不提,晚輩沒人提了,這事就算翻篇了。”


    “母親說的什麽話,兒子和柏兒都在京城,您怎麽能跟著榕哥去外任呢!”


    “榕哥不是盛家的子孫嗎?”


    “那自然是,可是,母親這樣,外人會戳兒子脊梁骨的。”


    “不會,就說我在那邊有門老親,有個長輩還活著,去陪伴幾年。”


    “那我明天就派人去接大娘子迴來。”


    “你既都想好了,就按你想的辦吧。”盛老太太說完擺了擺手,示意盛弘退下去,自己要休息了。


    第二天,不到晌午,盛弘派去家大娘子的車駕到了府門口。


    衛夫人、海氏、柳氏和婉婷都來拜見。


    大娘子見到幾人跟往常一樣行禮,氣色也平和了幾分,跟每個人都寒暄了幾句。


    衛夫人先是上前遞上向蘭的嫁妝單子:“大娘子,這是妾身和二奶奶、三奶奶一塊給向丫頭做的嫁妝單子,還請大娘子過目。”


    大娘子一使眼色,劉媽媽過去接過來。


    “衛夫人這三年理家管的不錯。如今向丫頭的事,你承擔了大半多,真是辛苦了。”


    “這都是妾身應該做的。”


    “令儀,今天怎麽沒把在任上添的兩個小孫兒帶來,我這做祖母的還給他們備了禮物呢!”


    說著丫頭拿了兩個金燦燦的項圈遞給柳氏。


    “拿迴去給兩個小子把玩吧。”


    “小孩子太鬧,兒媳怕擾著大娘子,下次一定帶他們來給母親請安,謝母親賞賜的項圈。”


    “婉婷又添了個姐,這對金鑲玉的鐲子送給她吧。”


    “兒媳謝婆母給悠姐的禮物。”


    “行了,你們都迴去忙吧。朝雲留下。”


    眾人魚貫而出。


    大娘子立刻歪在軟榻上,歎了一口氣,這在外邊清靜慣了,猛的一迴來倒有點不適應了。


    “朝雲,你也是,怎麽不把全哥、慧姐、介哥都帶過來,介哥,我還一次都沒見呢!”


    “是朝雲的不是,我這就叫人去把她們叫過來陪母親。”


    王大娘子卻在此時翻開了向蘭的嫁妝單子,驚得下巴掉半截:“向丫頭一個庶女,這嫁妝也有點太多了吧,何止是十裏紅妝啊這……”


    海氏一聽這話,覺得這婆母可能忘了向蘭是郡主了。


    於是道:“不瞞母親說,兒媳從金陵迴來,一直幫著忙活,陪嫁也都看過了,就是按盛家的規製準備的,其餘的有上次八妹立功賞的,大婚的時候大內照規製給備了一份,其他的都是衛夫人添置的,還有段家的聘禮也很多,那些首飾珠寶比別的大戶人家都是翻倍給的,全部放進去了。祖母除了首飾、布料,其他的也就象征性添了一點。”


    “既如此,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明天就按正常流程把嫁妝抬到段家去吧。”


    吃了午飯,大娘子來壽安堂請安。


    通傳的人出來說:“老太太午睡了,大娘子請迴去吧,老太太這邊挺好的,無需掛心,府裏諸事繁雜,大娘子不用分心來請安了。”


    大娘子隻好領著劉媽媽折返迴葳蕤軒:“看來老太太還是沒有原諒我。也好,既然老太太免了請安,我心裏的突突勁反倒小了。”


    劉媽媽勸道:“大娘子不要心急,可能老太太一時還沒轉過彎來,但是大娘子能迴府,一定是老太太點了頭的,咱們把八姑娘的事辦圓滿了,讓她挑不出什麽來。”


    “聽說棟哥分了院子,如今剛修葺粉刷好,正在添置家具,我們過去看看。”


    梅花塢


    海氏和香小娘正在指揮人給棟哥布置屋子。


    見王大娘子臉色凜凜過來,趕緊給她施禮。


    “起來吧,聽說棟哥分了梅花塢,我過來看看。”


    “母親進屋看看,看還有哪裏需要改的。”


    “鸞兒,如今棟哥也有了自己的院子,還中了秀才,你也算熬出來了。”王大娘子在香小娘麵前以恩人自居。


    “奴婢所有,都是大娘子的恩典。”


    “母親,覺得哪裏還要動一下。”


    “你們收拾的不錯,一看就是哥住的屋子,我嫁妝庫裏有一對半人高的汝窯花瓶,迴頭讓劉媽媽帶人搬過來,衝門口正廳擺兩邊,就當我送棟哥喬遷之禮了。”


    “謝大娘子!”


    “八丫頭的親事,明天送了嫁妝,就在後天了,朝雲忙完這邊去看看邀請的名單、酒席都齊備了沒有,別大喜的日子出了紕漏。”


    “兒媳一會就過去檢查一番,母親放心。”


    很快來到向蘭的好日子,盛家裏外張燈結彩,一派喜慶,子時一過,向蘭就被幾個嫂子喊醒,扶到鏡前上妝、梳頭。


    成親這天的首飾,幾個嫂子陪著向蘭試過好多次,最終還是海氏一錘定音。


    “進門也別再糾結了,八妹今天就戴鳳冠霞帔,你的那些寶貝以後再慢慢佩戴吧。”


    婉婷笑說:“就聽二嫂嫂的。”


    柳氏和婉婷不由分說在梳好的發鬢上戴了鳳冠霞帔,鱗光閃閃,甚是華貴莊嚴。


    “這樣一打扮,身份立刻就顯出來了,讓人一眼就覺得麵前的人是郡主了。”柳氏笑說。


    “三嫂就會說笑,到什麽時候我都是盛家的八姑娘,你們的八妹妹。”


    “好好好,是嫂子說錯了。”


    外麵喧鬧聲震天,有下人來迴跑著報告前院的信息。


    此時在門口攔的是盛家的幾個姑爺還有榕哥和棟哥。


    首先是梁晗先出馬:“元嘉恐怕不知道,要想做盛家的姑爺可不是那麽容易的,沒點拿得手的本事,可是連門都進不了。”


    大家知道段家世代為武將,保家衛國,因此都起哄讓四姑爺和八姑爺論論拳腳功夫。


    後來怎麽樣子,向蘭屋裏的人們都聽得津津有味。


    此刻段元嘉在盛家府門口,正在耍拳腳,八姑爺身手特別好,贏得一陣喝彩,盛家這邊四姑爺和六姑爺出馬,都敗下陣來。


    “此時七少爺正考教八姑爺兵法呢!”


    婉婷聽了笑說:“官人去湊什麽熱鬧,段家世代武將,論兵法會比不過你哥從書本上的。”


    “沒聽說棟哥怎麽攔的。”


    “九少爺就等著收紅包了。”


    眾人一片歡聲笑語。


    海氏此時進來:“你們也快準備一下,去母親那裏吧。八姑爺已經進院了。”


    葳蕤軒


    段元嘉,一身大紅新郎服飾,頭發發箍上綁的都是紅色,身材英挺,目若朗星,麵如冠玉,神情不乏堅毅。實在是一等一的英武好男兒。


    大娘子和盛弘端坐在太師椅上,看著兩個新人。


    羨慕嫉妒,根本不足以形容那種心情,這麽好的少年郎,還是侯爵嫡長子,向蘭過去就是侯門宗婦了,雖然華兒、如兒嫁的都錯,過的也很幸福,但是在她看來遠遠比不上向蘭這門親事的。一句直白的話,在她的概念裏,向蘭根本就不配這麽好的姻緣。


    倒是盛弘一臉樂觀其成,順其自然了的表情,心口如一的說了些祝福的話,王大娘子言不由衷的叮囑了些婚後的婦德,趁著吉時,向蘭在下人的攙扶下,上了段家來結親的轎子。


    一路吹吹打打來到段家門口。


    段家正門,門闊五間,今天辦親事,自是大門敞開,賓客盈門。


    青青跨過火盆,入了段府。


    在正廳,段元嘉和向蘭在眾人的見證下了拜了天地高堂,在下人的攙扶下來了,段家給兩個新人準備的新房裏。


    段元嘉被人叫出去後,向蘭一個人端坐在新房裏,兩個時辰後,覺得累了,想歪一歪,紅螺趕緊上來:“姑娘可不敢這樣,被段家人看到會別人議論,媽媽們也會罵奴婢的。”


    “紅袖,我肚子餓了,你去給我找點吃的。”


    “好的,姑娘,咱們來的時候帶了不少好吃的,我先去給拿點點心。”


    紅螺出去後,屋裏就剩了向蘭一個人,這時她覺得有人輕手輕腳過來了,想撩開她鳳冠霞帔的珠簾,又不敢,如此幾次,向蘭直接用自己的手掀開。


    站在身側的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眼睛大大,很有神采。


    “你是?”


    “嫂嫂,我是三妹元綺。因為聽說大嫂嫂長的極美,實在等不到明天早上才見,就偷偷跑過來了,你可不許告訴父親母親。”


    “現在你看到了。”向蘭覺得小女孩,有一股英氣,卻不乏美麗,心生喜愛之情。


    “大嫂真實的長相比我想象的更美。”


    此時紅螺、綠袖把點心、茶水端來了,見向蘭自己手扶著眼前的珠簾,正跟不知道是什麽人說話。


    趕緊上前阻攔:“姑娘,你怎麽自己把珠簾撩開了,不能這樣。”試圖讓她鬆開。


    對著半人高的小女孩道:“你是誰?怎麽闖到大公子洞房裏來了,這裏不用你做事,快下去吧。”


    “綠袖,沒事,這是侯府的三姑娘元綺,不是外人,她願意在這陪我說話,你們先下去吧。”


    綠袖為難,隻見向蘭一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隻好退下去了。


    “來,元綺,嚐嚐我從娘家帶來的點心綠梅酥。”


    “這就是盛家有名的綠梅酥。”說著元綺伸手拿了一塊放進嘴裏。


    向蘭點頭:“原來三妹也聽過這款點心。”


    “京城誰沒聽過,聽說製作方法可複雜了,嫂子肯定會,以後能不能教我。”


    “自是沒問題,但是你得跟我是一夥的,而且隻能咱們兩個人知道。”向蘭跟小女孩開著玩笑。


    “那是自然。嫂子,我從小住在祖母院裏,我屋裏平日裏也有很多好吃的,我去給你取一點。”


    沒等向蘭說話呢,元綺輕快的腳步跑出了新房。


    晚上段元嘉迴來後,發現他並沒喝很多酒,或許是酒量大,因此並無多少醉意,依著向蘭訴說衷腸,那次上香一麵之後的別後相思,二人本就互相有意,洞房花燭自是甜甜蜜蜜。


    第二天一早,二人來到阮大娘子和侯爺院裏。


    向蘭自認來的挺早的,沒想到初次做公婆的阮大娘子和段侯爺早就守在那裏了。


    “兒子給父親、母親請安。”元嘉首先說。


    “兒媳給父親、母親請安”向蘭緊隨其後。


    阮大娘子看著兒子、兒媳神采奕奕,比昨日更添幾分新婚的喜悅神情,很是高興。給丫頭使了使眼色,很快端來了一整套翡翠首飾。


    “好孩子,看著你們過的好,我做母親的不知道多開心,今天是你來段家的第一次請安,母親沒有什麽好東西,這是我嫁給元嘉父親時,你祖母給我的,是咱們段家祖上傳下來的,今天就傳給你了。”


    端到向蘭跟前,向蘭略掃了一眼,一直翡翠步搖、一直翡翠鑲了珍珠的簪子,一串目測一百零八顆的珠簾,一對耳墜,一個翡翠戒指、一對鐲子,種水難得的好。


    “這……”有點太多了,向蘭都有點不好意思,但一想到這是段家一代一代傳承的,又沒好意思說出口。


    元嘉此時說:“既然母親給了,娘子就拿著吧。”


    “收著吧,雖然郡主有鳳冠霞帔,但是這一套戴著進宮也是使得的。”


    向蘭隻好收了下:“母親、父親,以後喊我向蘭就好。”


    段侯爺也說了些祝福的話,阮大娘子就領著向蘭去了迴事廳,當天就把管家理事的大權下移了。在阮大娘子的概念裏這是對新婦的信任和認可,但是向蘭小心思還想過些悠哉的日子,不過也是想想罷了,從此向蘭開啟了自己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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