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閣開張三日,就引得半個鹮京的高門貴女接連造訪。


    光是賣出去的芙蓉麵,就有上千罐之多。


    江慵自然賺的盆滿缽滿,一大早便拉著丹沁與沈婉分銀子。


    看著麵前堆砌成小山的銀元寶,丹沁險些驚掉下巴。


    “姑娘,我們這幾日賺的這麽多嗎?”


    “這還是少的,待過幾日再推出幾款新品,定能翻番。”


    丹沁喜滋滋地收了銀兩,已經開始盤算起去添置幾套新衣裙了。


    來大韶的這段時日,她肉眼可見地開朗起來。


    那朵凋零幹枯的花已經被埋葬,眼下的她是最明媚燦爛的玫瑰。


    “姑娘,不好了,相月閣外頭有人鬧起來了。”


    相月閣每日清早都會由兩個灑掃丫鬟定時打掃,今日一個丫鬟剛到鋪子,就被人拉住了手臂。


    “諸位瞧瞧,這家可是黑心鋪子!”


    “我前幾日來買的油膏,往臉上一抹便生疼,再抹就直接腫了!”


    “用了兩三次,臉便直接爛了,你們說說,這是不是害人的東西!”


    江慵穿過人群時,就聽那藍衣婦人扯著嗓子嚷嚷。


    那婦人麵頰起了許多爛瘡,看著十分駭人。


    “這相月閣的江三姑娘瞧著也不像是喪良心的呀,怎麽會賣這樣的東西?”


    “再好的人,一沾銀子心也會黑……”


    雖然相信江慵的人不在少數,可漸漸地,愈來愈多的人都起了疑心。


    “宣傳的時候說能叫人皮膚變得細膩白淨,別不是加了鉛粉那樣的毒物吧!”


    “江三姑娘看著是光彩動人,可誰知道她私下敢不敢用自己賣的東西呢。”


    江慵凝眉細觀,瞧見了幾個隱在人群之中不停討伐她的刺頭。


    她記憶力甚佳,反複迴想一番後,確認這幾人並未在她相月閣買過東西,甚至都未踏入過半步。


    既如此,那便是有人眼紅她的生意,動了禍心。


    眼前這個婦人,雖然來過相月閣,買的卻是茉莉香露。


    不知她手中的芙蓉麵是從何處而來。


    “枝桃,你與丹沁去取些東西來……”


    江慵拉著兩人的手,囑咐一番。


    沈婉在一旁急的眼淚直往外湧,她才來鹮京幾日,難免未見識過這樣惡毒的人心。


    有人眼尖,驚叫出來,“這不是江掌櫃嗎!”


    眾人這才注意到人群後的江慵,又嘰嘰喳喳地小聲議論起來。


    “不給自己辯解,怕是心裏有鬼吧……”


    江慵俯身挽住藍衣婦人的手,作勢要將她攙扶起來。


    不想被直接拍掉了手,藍衣婦人語氣不善道:“少來假惺惺的,今日若不給我個交代,我便去報官!”


    “手上還黏黏糊糊的,也不知家裏規矩怎麽教的你。”


    江慵也不惱,掏出錦帕遞給她,“要擦擦嗎?”


    “不要。”藍衣婦人見她油鹽不進,心中有些急躁起來。


    “我在等你交代呢!少來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我也在等。”江慵步步上前,藍衣婦人心中登時警鈴大作。


    “你等什麽?”


    “我等你……肌膚紅腫。”


    一把抓住人躲藏的腕子,江慵將它展示給眾人查驗,“我方才在手上塗抹了芙蓉麵,怎麽沒見你對此有反應?”


    “誰知道你是不是用了別的東西!”


    “想要給我潑髒水,可以,但也勞駕你拿出芙蓉麵害人的證據。”


    “我這張臉不就是證據!”


    “那我又如何知道,你是不是抹了別的東西呢?”


    “你!”


    藍衣婦人氣結,江慵竟然沒有陷入自證陷阱,反倒叫她進退兩難起來。


    輿論驟然倒戈,旁人也恍然大悟——確實如此!


    藍衣婦人的先發製人將他們的思維固化在一處,紛紛以為是芙蓉麵品質有貓膩。


    可反過來想想,又有誰看到這婦人的臉是因芙蓉麵而爛的呢?


    忽然,人群之中有人認出了藍衣婦人的真實身份,“你不是橋東胭脂鋪掌櫃的表嬸子嗎?”


    “對對對,我見過她,她那日還在鋪子裏幫工來著!”


    “原來是那胭脂鋪搞的鬼!”


    眾人開始紛紛討伐起藍衣婦人與胭脂鋪掌櫃,原本安靜的南市變得人聲鼎沸。


    藍衣婦人貓著腰正準備趁亂離開,卻不想迎麵走來幾個人影。


    “聽說有人要報官?”


    “不不不,”藍衣婦人賠著笑,“方才都是誤會,誤會……”


    “我可沒說這是誤會。”


    江慵款款而至,抬手按住藍衣婦人的肩膀,“是我報的官。”


    聽完來龍去脈,為首的官差蹙起眉毛,“江三姑娘放心,我們定當會查個水落石出,還你們個公道。”


    “勞煩了。”


    送走官差,江慵卻並未著急走,對仍在圍觀的百姓們道:“方才一鬧,我也聽了許多閑話。”


    “諸位若是有空,便留下瞧瞧我們相月閣的芙蓉麵是如何製成的吧。”


    說罷她攏起袖子,開始從碾製東珠這一步開始製作。


    見那樣大而飽滿的東珠被碾成粉末,眾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也太奢華了!


    最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江慵拿起調羹,神態自若地舀了一勺芙蓉麵放入口中。


    好家夥!


    方才說芙蓉麵中有鉛粉的謠言不攻自破。


    江三姑娘都敢入口的東西,能是糙的嗎?!


    “日後鋪子裏調製芙蓉麵時,會在大堂中進行,還請諸位監督。”


    “若是瞧見材料不新鮮,亦或是裏頭加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盡管來找我。”


    “我必定萬倍賠償!”


    江慵這一波發言又是賺足了眾人的好感,相月閣的名頭算是一炮而紅。


    全鹮京都知道相月閣裏頭賣的芙蓉麵,用的是品質上乘的東珠,甚至連裏頭用的花都是新鮮采摘的。


    “姑娘,奴婢還是不懂,”丹沁替江慵捏著酸軟的肩膀,“為何要將芙蓉麵的配方公布?”


    察覺到丹沁的顧慮,江慵耐心解釋道:“那日的謠言雖然是空穴來風,但也不免會叫一些人對芙蓉麵產生顧慮。”


    “隻有真正叫他們看到咱們的真材實料,才能將這一切危機化解。”


    “那若是有些壞心眼的偷偷學了咱鋪子的配方去做,豈不是會同我們搶生意?”


    “這倒不必憂慮,”江慵鬆了釵環,麵上有絲倦意,“咱們鋪子裏有你把關,挑選的花都是上上乘,非內行人很難瞧出其中門竅。”


    “再者說了,即便他們瞧出了花的門道,可這樣好的東珠,想來也沒幾個人舍得拿去碾成粉末。”


    “說起這東珠,還得多虧了君上的門路呢。”


    前幾日封寰來時,與她介紹了一位常年做海上生意的老板。


    那老板姓廖,生意遍布四國三十六郡,最擅長的就是下海尋東珠,手頭的東珠都是好貨。


    雖然這些質量遠不及封寰送去的聘禮,但在鹮京之中也算是上等的。


    於是江慵便與廖老板商定,他每月捕來的東珠都由她收購。


    廖老板也是個爽快人,直言他一向為羅浮皇宮供貨,這些東珠就全當做贈禮,送給江慵便是。


    兩人你來我往,最後拍板,江慵拿廖老板的東珠,每月再給他十罐芙蓉麵做迴報。


    “嘖嘖嘖,說到底,還是咱姑娘太壕氣了。”


    枝桃感歎。


    畢竟這全鹮京上下,哪有人舍得用用這鴿子蛋大小的東珠敷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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