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


    骰子在地上滾動了幾圈後停下,最大的數字朝向上方。


    “六點!我起飛啦!”


    芙寧娜坐在地上,一手牽著王遠,一手把棋盤上的飛機推到起點。


    此時的兩人一貓正在玩飛行棋。


    時間已經過去三個小時。


    芙寧娜的身體沒有大礙,反而因為領悟了手臂的暗勁得到了進步。


    接下來,隻要她繼續學會其它部位的暗勁,使勁力貫通全身,調理內髒,力達毛發,牙齒,舌頭,指甲,做到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就是化勁。


    到時候,筋骨強健,骨髓充盈,就算沒有不死的詛咒,也能活到一百三四十歲。


    王遠拿起骰子,輕輕一擲。


    “三點,可惜。”


    這副飛行棋由木製棋盤和金屬飛機組成,是他用乙木與庚金之力捏出來的。


    事實上,在突破五行輪轉後,他造出了不少自己那個世界的遊戲。


    圍棋,象棋,軍棋,跳跳棋……


    在以前,芙寧娜的精神幾乎時刻處於緊繃狀態,唯一的放鬆時刻,就是一個人待在寢居裏看話本小說。


    礙於身份,她從來沒有玩過遊戲,所以對於這些新奇玩意,她每一種都拉著王遠嚐試了一遍。


    但玩來玩去,最後芙寧娜還是鍾意於如飛行棋,大富翁之類,不需要動多少腦子,更加偏向娛樂性的遊戲。


    喵大師的尾巴把骰子扒拉過來,略微掂量了一下重量,心中有數後,輕輕一挑。


    “喵。(六點,這有難度嗎?我也起飛一架。)”


    “喵大師,運氣遊戲,不要作弊。”王遠把喵大師的飛機推了迴去。


    像王遠這種武功如神似魔的人,不說一個骰子,就是一千個骰子同時扔出去,也能做到全部投出六點,但這樣就失去了飛行棋該有的樂趣。


    “喵。(什麽叫作弊,遊戲就是要各憑本事。)”


    喵大師撇了撇嘴,又憑借運氣扔了一次,這次是一點。


    “喵。(說起來,最近我在報紙上看到一則消息,說楓丹廷出現了盜墓賊,有一位普通市民的墳墓被挖開了。)”


    “我也看到了,哈!又是六點!不愧是我!”芙寧娜再次起飛了一架飛機。


    “盜墓賊?而且是去盜平民的墓嗎?據我所知,楓丹隻有貴族才有放貴重陪葬品的習俗。”王遠若有所思地拋出了三點。


    “喵。(沒錯,而且很奇怪的是,盜墓賊的目標並不是陪葬品,而是屍體。)”


    喵大師扔出五點,也起飛了一架。


    “喵。(墓主人的侄子發現這件事後,連忙去執律庭報了案,現在這起事件還在調查中。)”


    偷屍體,還是一具男人屍體。


    楓丹的醫學並不發達,最好的醫生都是元素力使用者,而且因為以前沒有死刑的原因,為了解剖學的發展,的確可能有人去盜竊屍體。


    但最近死刑的人挺多,楓丹當局也批準了將死刑犯的屍體用於醫療行業的發展,在這個點偷竊屍體也不太可能。


    至於封建迷信,例如什麽冥婚,因為相信人死後都會進入神明的神國,根本沒有這個東西。


    “不,其實這件事已經有了結果哦~這可是沒有登在報紙上的消息,本神從沫芒宮的美露莘那裏偷聽來的。”


    芙寧娜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小,像是在陳述一個秘密。


    “而且,你們一定想不到,那個屍體最後是在哪裏找到的。”


    “哪裏?”王遠的興趣被勾起。


    芙寧娜沒有立即迴答,而是俏皮一笑,似乎在享受著王遠的好奇與自己製造的懸念。


    她清了清嗓子,慢慢講起了故事:


    “據說,死者是一位生前喜歡無下限做出惡作劇的人,所以沒人願意與他葬在一起,他的棺材孤零零的埋在一處湖邊,上麵也隻蓋了一層薄薄的沙土。


    警備員們去調查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十分奇怪的現象,棺材並沒有從外部撬開的痕跡,而且在查看棺材蓋時,在內側發現了許多指甲刮擦的痕跡。”


    她的聲音變得低沉,窗外偶爾響起的蟬鳴也在此時消失,氣氛變得恐怖起來。


    “於是,他們作出了一個猜測,覺得是下葬時,墓主人隻是陷入了假死狀態,在清醒後,他自己爬了出來,亦或者說,這又是他的一個惡作劇。”


    作為精通歌劇的大師,芙寧娜對聲音的掌控堪稱驚人,在抑揚頓挫的語調下,連帶她自己在內,在場的所有人都好像被拉進入案件當中。


    “所以他們找到了報案人,也就是墓主人的侄子,在以前他是死者惡作劇的助手,也隻有他願意去給死者掃墓。


    警備員告知了他這種可能性,結果報案人大發雷霆,堅稱他的叔叔早在幾年前就因為招惹到貴族死了,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看著一人一貓都好像被故事吸引,芙寧娜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有趣的嚇人計劃。


    她鬆開王遠的手,假裝去喝了一口水,隨後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身體悄悄地向王遠身後挪動。


    “然後啊,在嚴厲痛斥完警備隊員後,夜幕已經降臨,報案人獨自一人迴到空蕩蕩的家中,外麵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他側著身在床上歇息,看著窗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莫名的恐懼。”


    刺啦!


    窗外一道閃雷炸響,唿唿的狂風從窗戶的縫隙猛灌進來,發出尖銳的嚎叫。


    芙寧娜語氣一頓,臉色有些發白,這並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但為了完成她的目的,她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這時候,他突然感覺床上一沉,背後一陣寒意襲來,伴隨著難以名狀的窸窣聲,好像有什麽東西正悄悄地爬上床。


    那冰冷刺骨的氣息,仿佛要刺進他的骨髓。他渾身顫抖,無法抑製的恐懼驅使他戰戰兢兢地扭動脖子,視線慢慢轉向後方,結果……”


    說到這,芙寧娜悄無聲息地抬起手,如同一隻潛伏的貓頭鷹準備撲殺獵物,瞄準了王遠的後背。


    “看到了什麽?”王遠好似毫無察覺,依舊看著地上的棋盤。


    “看到了……正露出詭異微笑,死死盯著他的墓主人!”芙寧娜猛地拍了一下王遠的背,“哈!”


    王遠:“……”


    喵大師默默投了一下骰子,是令人無語的兩點。


    “沒意思!沒意思!王遠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見王遠沒有反應,芙寧娜氣唿唿地鼓起腮幫子,麵露不滿。


    她醞釀了這麽久,準備的這麽充足,連外麵的環境都在配合她,最後卻是這個結果!


    “不,我隻是在想你說的那個場景,是不是就像這樣?”


    王遠指向了芙寧娜身後,麵色凝重,仿佛看見了什麽超出想象的事物。


    連喵大師,都瞬間炸起了毛,死死盯著芙寧娜身後。


    “你應該是在開玩笑,對吧?”


    芙寧娜試圖以輕鬆的語氣迴應,但她的笑容十分勉強,小腿也開始打顫。


    因為她真的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就像有什麽東西正慢慢地,陰暗地爬出床底。


    刺啦!


    閃電從窗外劃過,燈忽然熄了。


    房間裏瞬間陷入黑暗,好像突然被一隻巨獸吞進了胃裏。


    兩隻冰冷僵硬的手,輕輕搭在了芙寧娜的肩膀上。


    唿——


    一股冰冷刺骨的陰氣從她的背後拂過,如同通往九幽的入口敞開,刺骨的寒冷深入骨髓,血液都仿佛要被凍結。


    “嗚啊啊啊!哇啊……”


    在一陣尖叫後,就是芙寧娜的嚎啕大哭。


    二十分鍾後。


    “王遠,都是你!嗚哇哇哇……都怪你!我現在不敢睡覺了!”


    芙寧娜躲在王遠身後,抓住他的肩膀,好像把王遠當成了一個人肉盾牌。


    她從“盾牌”後麵露出一個頭來,聲音斷斷續續,害怕地望著床底和衣櫃。


    雷電,狂風,黑暗,冷氣,還有冰冷的手。


    這些都是王遠弄出來的東西。


    芙寧娜原本隻是想嚇唬一下王遠,結果反而被王遠的各種道具嚇傻了。


    剛剛背後的寒氣吹過來時,她真的以為有一具屍體站在身後。


    現在對於床底,櫃子,窗台,還有黑漆漆的盥洗室,芙寧娜一點信任感都沒有,生怕有屍體正悄悄地藏在那裏。


    因為她知道,自己剛剛說得根本不是故事,而是最近真實發生的案件。


    那具屍體,經過檢查,美露莘警官確認,他是自己從墳墓裏爬了出來,然後躲在了報案人的床底,最後從下麵爬了出來。


    至於屍體為什麽會自己動,又為何會這樣做,誰也不知道。


    在已經嚇得說不清話的報案人帶著警備員迴家時,屍體已經成為了一具真正的屍體,不再具備行動的能力。


    如果不是美露莘們專業的辨謊能力,恐怕報案人都會因為侮辱屍體罪進監獄。


    “好了好了,不要害怕,都是我的錯,為表歉意,我也給你一些補償怎麽樣?”


    王遠輕輕撫摸著芙寧娜光滑的手背,語氣溫柔。


    “什麽補償?是蛋糕嗎?”


    芙寧娜有些好奇,心情也漸漸平複。


    剛剛說了那麽久,她也有些餓了,如果有甜品當夜宵,也不是不能原諒王遠。


    “不是哦,你不是害怕嗎?那今晚,我留下來陪你怎麽樣?”


    王遠身子一晃一閃,就如幽靈般出現在芙寧娜身後,伸出手臂,輕巧地環繞住了她的腰身,將她擁入懷中。


    “欸!?”


    芙寧娜身子一僵。


    怎,怎麽這麽突然?


    感受著王遠的身體緊貼著自己,她的心中湧起了說不明道不清的感覺,有驚慌,也有安心。


    “芙芙,好不好?”


    王遠在芙寧娜耳邊低語。


    近在咫尺的聲音,和從嘴裏唿出的熱氣,輕柔而曖昧地挑逗著芙寧娜的耳垂,身體被整個裹住的溫暖感覺,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不,不行,太早了……”


    芙寧娜掙紮了一下,輕聲抗議。


    她為什麽感覺,自己就在山頂主動出擊了那麽一次,後麵就局勢逆轉,全變成被動了?


    “放心,我就在你的床邊打一個地鋪,隻是幫你看著床底,不會做什麽的,好嗎?”


    王遠的身體變得比史萊姆還要柔軟,芙寧娜感覺自己的全身都被包裹了起來,好像要陷入一個大漩渦中。


    暖和,舒適,在這一瞬間,她的困意甚至都湧了上來,眼皮變得沉重。


    “可是……”


    “芙芙,相信我,好嗎?”


    王遠握住了芙寧娜的手,酥酥麻麻的刺激攀登上來,仿佛電流一樣在她的身體遊走。


    (該不該相信他?)


    芙寧娜的內心其實早就做出了答案。


    平心而論,在過去的相處中,王遠有無數的機會對自己做些什麽。


    他知道自己的秘密,又實力強大,連那維萊特都沒辦法約束他。


    但王遠從來不會強迫自己幹不願意的事情,還帶著她體驗了以前從來沒有經曆過的事情,甚至願意把異世界的力量分享給自己。


    在孤獨了這麽久後,她的心第一次為他人敞開。


    “嗯……”


    芙寧娜的身體再次軟了下來。


    “但是能不能……先放開我……好麻……”


    “我正在為你調和氣血,再堅持一會兒,待會請你吃蛋糕,好嗎?”王遠手指輕輕按壓芙寧娜的手掌,那種酥麻感更強烈了。


    聽見還有蛋糕可以吃,芙寧娜也放棄了掙紮,開始默默享受起這種感覺來。


    王遠又緊緊地抱了一會兒,酥酥麻麻的電流反複遊走,直到芙寧娜的身體徹底沒了力氣,臉染上辣椒一般的紅暈,才慢慢把她放在床上,輕輕為她蓋上了被子。


    雖然芙寧娜隻答應他留下來一晚,但這種事就和修煉一樣,王遠怎麽可能有退步的道理?


    從現在開始,他直接搬進了芙芙的房間。


    以後夜晚的時間,他要掰成三份。


    陪芙芙,賺點數,以及陪芙卡洛斯。


    “哈~哈~王遠……你……不搬被子上來嗎?”


    芙寧娜癱在床上,連說話都沒了力氣,細細地喘著氣。


    王遠手一招,一床被子就落在了地上:“不用,我隨身帶著的。”


    (怎麽會有人隨身帶床啊?)


    芙寧娜已經不想思考這個問題了,她現在的困意太大,連說好的蛋糕都不想吃,隻想馬上閉上眼睡上一覺。


    “喵。(晚安了兩位。)”


    喵大師關上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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