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書房:


    彭知春抬起頭,看到長春和霍青,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從來沒在五鬥教見過這個道士,但卻莫名覺得好像有點印象,不過隻是一瞬。他便威嚴地喝道:


    “怎麽迴事!”


    長春此時猶如被架在火上烤,她哪裏知道要怎麽跟縣令解釋啊!於是隻能瘋狂遞眼色給霍青。


    哪知霍青就在這時,猛地抬起手,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對準了縣令的脖子。


    縣令沉浸在賬本帶來的衝擊,以及被玩弄的憤怒中,還在等兩人給他一個具體的解釋,想著如何治罪。


    完全沒想到眼前這個道士突然抬手,一柄刀便架在他的脖子上,並且這道士一開口,居然是個女人:


    “第一、別驚動外頭!第二、不要對我說假話。以上我隻說一遍!否則我就抹脖子送你去見閻王。”


    縣令又驚又怒,她哪裏來的刀?怎麽帶進來的?卻不敢激怒她,於是色厲內荏道:


    “大膽!你這是做什麽?”


    而旁邊的長春早就驚得縮在一旁準備溜走,但霍青早就注意到她,說道:“你去守著門。”


    長春頭皮發麻,隻能照做,心中叫苦不迭:這女魔頭到底什麽來曆,居然敢刺殺朝廷命官!


    霍青麵無表情:


    “我問你:鄒燁華和你什麽關係?”


    縣令心下一驚,這人竟然一語道破鄒燁華,但他還是強作鎮靜:


    “你問這個幹什麽?”


    霍青蹙眉,有些不耐煩這蠢貨不正麵迴答。手上一用力,縣令脖子便出現一道血口,像一條細線滲出鮮紅的血。


    疼痛和血液的流逝讓縣令心下發涼,全身緊繃,立馬迴複:


    “手上請小心些小心些!和我沒關係啊!他是幽州刺史手下的一個軍司馬。”


    “他來幹嘛?”


    這下縣令不敢反問了,直接迴複:“他奉刺史大人之命,前來調度糧餉等事項,他就一大家公子做派,大約過來渡個金便走了。”


    聽這縣令並不把鄒燁華這個公子哥放在眼裏,霍青越發覺得他可笑,被人利用得毫無覺知,還洋洋得意。


    “哪裏要開戰了?”


    “靈州那邊,鮮卑人打過來了。刺史大人責令各縣收糧支援。”霍青眯起眼,低聲斥道:“既然這樣,你居然放任疫情嚴重,卻不作為,反而竭澤而漁!”


    縣令知道她說的是他養著道士搜刮民脂民膏的事,他哭著臉,格外委屈:


    “你們這些俠士哪裏知道內情,五崗縣本就不富裕,現在要交那麽多軍餉,我不撈,這總要垮的,還不如我來弄點,各處打點一番,至少上麵還能糊弄過去……”


    聽這意思,還是控訴霍青她們不食人間煙火的意思?他還做了大好事?


    霍青冷笑,繼續問話:“今天城門的陷阱是你還是鄒燁華的意思?”


    縣令冷汗直冒,難怪好像哪裏見過,鄒燁華給他看過畫像的,原來這女道士是那個多管閑事的家夥!


    這事的確是他自己主張,要做掉她,可現在絕不能說實話,得全盤推到鄒燁華身上:


    “不是不是,是鄒燁華說你有問題,想要救人出去。於是向我借城門的兵丁,至於你說的陷阱,應該都是他安排的……”


    縣令的話戛然而止,而後變成“嗬嗬嗬……嗬嗬”的喘息聲,而後鮮血四濺。


    彭知春想他人生半載順風順水,打點上官,友愛同僚,打壓百姓,卻沒想到他自己的報應來得如此之快……


    他雙目圓瞪,撒手人寰。


    長春看到如此駭人一幕,身子緊緊靠著門,腿軟得站不住。


    隻見縣令的脖頸處血流如注,還在不斷往外頭湧血,顯然是喉管都斷掉了!


    而霍青站在縣令的椅子後頭,左手掰住他的右半邊臉頰,右手緊握的短刀在不斷往下瀝著血。


    那眼神冷厲得不像是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反而更像剛才是宰了一頭豬。


    長春肝膽俱裂,哆哆嗦嗦地開口:“你、你殺了朝廷命官!”


    霍青不以為意地收拾著現場,輕描淡寫道:“慌什麽,官又如何?不勤政愛民的狗官,死就死了。”


    人民對官的敬畏是一個濾鏡,把這濾鏡拿掉,就會發現很多官和普通人沒什麽不同,甚至在權力的熏陶下,比普通人更加醜惡。


    而且這也不是她第一次殺官了。


    她不僅是為那些受到盤剝的百姓討迴公道,更是給這縣令清除罪孽。


    與此同時,五崗縣南邊的靜謐之地,一所低調而奢華的宅院前一個月被一位滄州來的貴客租下來。


    宅子外觀古樸典雅,青石鋪就的小徑兩旁,即使是秋季,行廊上依舊花香四溢。


    書房位於宅子的深處,書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


    此刻,紅木桌後坐著一位氣質不凡男子,正是鄒燁華。


    他身著一襲深色長袍,神情淡定自若,目光深邃地聽著手下人說話。


    他的手下站在書桌前,畢恭畢敬地匯報著什麽。如果霍青和李旺家此刻在此,她們定會認出,正是他們在牢房外頭看到的那人。


    “大人,那女人的火器可怕得很!弟兄們聽你的,靠著堅固的遮擋物才逃得一命,但也死了一些兵丁和弟兄。”


    鄒燁華目光深邃:“這就是我為什麽一定要活捉她的原因!”


    這樣厲害的東西,如果能在他手裏,何愁大業不成?


    “我和顧五可能已經被她認出來了。這次沒能成功……”顧大有些顧慮,神情不太好看。


    鄒燁華安慰他道:“怕什麽?我們一年多沒見,當時也是萍水相逢,就算在監牢門前覺得你有些眼熟也不一定就能想起是我們。再,城門口派去的人她都沒有見過,就算要算賬也是要找縣令呀。”


    她沒理由能聯想到自己。


    顧大還是有些擔心:“這彭知春是大人對付彭刺史有用的利器,若是霍青一衝動就跑去找這縣令的麻煩,恐怕也很棘手啊!”


    深知彭知春的重要性,擔心霍青的行動會破壞整個計劃。


    這些自然是鄒燁華推想過的。他悠然自得地翻開一本賬冊,解釋道:


    “你不要把她想得如普通女人那般愚蠢衝動,她肯定知道久留是下策,對她來說,當務之急盡快把她的人都帶走。退一萬步講,她還敢殺了他不成?於我們而言,留著彭知春的命就行。”


    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驟然響起。


    緊接著,一陣急匆匆的敲門聲,打破了書房內的寧靜。


    房內正在談話的兩人立刻停下了話語,鄒燁華微微蹙眉,低沉地說了一聲:“進來。”


    顧五推門而入,他的神情異常焦急,仿佛遇到了什麽極為棘手的事情。


    他急匆匆地走到鄒燁華麵前,語氣中帶著一絲驚慌:“不好了!大人!彭知春死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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