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鮮卑人還在和旁邊的治安隊搏殺,這人牽製了幾個治安隊成員,導致後麵雲梯的白賊爬上來更加容易。


    小慧腦內嗡鳴,但卻還讓自己強忍著害怕保持思考。


    不行,不可以讓這個缺口擴大,不然她最先遭殃!


    小慧向著那鮮卑人奔跑起來,用這輩子最大的聲音喊出:


    “連略**……**!!”


    高亢到尖銳的女子聲線響起,在一眾廝殺的男聲中格外明顯。


    治安隊的成員們有片刻的怔愣,因為他們壓根聽不懂自己隊伍的這個女人突然說出的一句鳥語。


    而那鮮卑人聽到小慧的話後,反應截然不同,他急急轉過身來。


    他從沒想到會在敵軍陣營中聽到這句話。


    他那異族風格突出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愕表情,他瞪大眼睛,那一雙驚訝的眼睛,映出一個他出乎意料的人影——


    但此時!一個穿著敵軍衣物的矮小身影,正用她最快的速度衝過來。


    他感覺到有冰涼的東西刺穿他的皮肉,深入肺腑。


    疼痛像閃電一樣在他的身體內疾馳,他麵上露出猙獰的表情,用盡力氣想把眼前這個欺騙他的漢人殺死。


    刀鋒的冷光在小慧頭頂閃過。


    汗水從小慧的額頭流下,她努力壓抑住要跳出胸膛的心,咬緊牙關,用盡全力講刺入鮮卑人身體之內的短刀。


    她急急向後退去幾步,躲開白賊臨死前的反撲。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現在所有人都反應過來。


    陳萬強大吼一聲:


    “把他扔下去!”


    陳萬強麵色發狠,手起刀落,砍倒一個正往上爬的白賊,趕緊和隊友把這個被小慧殺死的白賊當做滾石扔下去。


    屍體順著雲梯滾下去,砸倒幾個想要往上爬的白賊。


    戰場又增加這一串慘叫。


    一時間,這個缺口被處理,所有人按部就班。


    陳萬強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早已經歸位的小慧,轉身趕忙迴到原位。


    敵軍像白蟻成群,密密麻麻地往上麵侵蝕,治安隊成員們隨著小隊長們的指揮,不斷把這些妄圖上來的鮮卑人壓製,打落。


    這場重複的血腥,持續了近一天,直到落日蕭然退場。


    鮮卑人拖著疲憊和不甘,如同潮水般退去。


    短暫的停歇,隻過去了一夜。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憤怒和衝昏頭腦的素和鵬飛仿佛變成了一股無法阻擋的狂風,每隔三五天就會在豐縣城頭掀起一陣騷擾。


    他們的行為越來越激進,越來越不顧後果,似乎已經完全失去理智。


    素和鵬飛曾經是鮮卑族最勇敢、最無畏的勇士,但現在,他的勇氣和決心似乎已經變成了盲目的憤怒和狂暴。


    他無視士兵的疲倦,無視困難,隻顧著發泄他的憤怒。


    同樣不堪重負的,還有因為他們的行為而困擾的豐縣城頭的兵士們。


    這些兵士們已經疲憊不堪,他們的精神和身體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們需要的是休息,是恢複,是希望。


    然而,隔兩天響起一次的戰鼓,仿佛成了眾人的催命符。


    每次素和鵬飛前來騷擾,治安隊和豐縣兵士們不得不從休息中起來,拿起武器,對抗這股瘋狂的力量。


    這不僅消耗了他們的體力,也嚴重影響了他們的精神狀態。


    然而,盡管麵臨著這樣的困境,盡管精神與身體都是高強度地熬著,拚著。


    豐縣城頭已經死傷慘重,不斷有士兵拖著沉痛的腳步,抬走戰友的屍體。


    這些死去的戰士們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他們留下的隻有無盡的悲傷和遺憾。


    陳萬強紅著眼睛,死死抓住李二程已經冷硬的手臂,不讓別人拖走他的屍身。


    這個經常和他插科打諢的兄弟,昨天還和他並肩作戰的兄弟,怎麽會?怎麽會就突然變成一動不動的屍體?


    他不能接受,他們好不容易從鮮卑人手下被救出來,現在終於還是要都死在鮮卑人手中嗎?


    他不僅為李二程的死去而難過,更為自己的明天而痛苦。


    周圍的人都在勸解他,試圖讓他鬆手,讓他接受現實。


    但陳萬強就像是變成一座頑石,任由別人怎麽勸解,他都無動於衷。


    小慧是同組的人,見此,她不忍地勸解:


    “逝者已矣,你……你節哀吧!”


    陳萬強如狼一般充滿恨意的眼光望過來,他冷冷地開口:


    “說得輕鬆,節哀?明天就有人為我們節哀了!”


    聽到這話的在場眾人都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一時間氣氛十分低迷。


    看著一個個垂頭喪氣的隊友,小慧感覺非常糟糕。


    可不能這樣,士氣太低迷了!


    她說道:“不拚就一定會死,拚了還能有一線生機。英雄死社稷,死了也光榮!”


    陳萬強嗤笑一聲:


    “真是不知所謂!我們這樣的螻蟻,拚不拚有什麽意義?”


    小慧怒道:


    “再說這種喪氣話我就去老大那裏告發你妖言惑眾!你願意被鮮卑人踐踏是你的事,既然我們走到了這一步,我就不願意跪著死,要死也是站著多殺幾個鮮卑人!”


    她擲地有聲,穿著統一灰撲撲製服的她此刻臉上全是憤慨。


    “對!小慧一個女人都這麽有骨氣!老子更要立起來,就算死也要多拉幾個白賊墊背!”


    “對!”


    又有此起彼伏的應和聲響起。


    激動的情緒會傳染,很快,壓抑悲傷的情緒被衝淡許多。


    從此刻起,他們知道,自己的生命不僅僅屬於自己,也屬於這些沒能走到最後的死去的弟兄們。所以,他們更不能輕易地放棄。


    在最初接受一些身邊的死亡之後,這些恨意和悲痛,反而讓豐縣城頭的兵士們生出一些豪情與熱血來。


    就這樣僵持不下之際,鮮卑軍營迎來了新的客人。


    “大將軍讓您即刻啟程迴援!”


    一臉風塵仆仆的絡腮胡男人阿骨德帶著虎符,嚴肅地對素和鵬飛說道。


    涼州傳來漢人反撲的消息,但現在打得正著急上火,欲罷不能的素和鵬飛哪裏願意就這樣灰溜溜地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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