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從四麵八方匯集而來。


    霍青看著他們把帶來的東西分給了治安隊。


    霍青沒有讓他們吃,而是喊來王語汀驗看,再讓一個豐縣守軍先吃,看到他沒不良反應後才準治安隊吃。


    王語汀雖然說她自己不會醫治,可霍青看得出來她對毒物的研究得心應手,讓她驗這些東西,應該綽綽有餘。


    如此看來,這群人的目的不是下毒。


    “老大,他們想要見你。”


    賀大石過來匯報。


    大口嚼著餅子的王語汀含含糊糊地說:


    “這些人搞什麽啊?這種時候不在家躲著,出來幹嘛?”


    霍青問:“大石,這些都是真的百姓嗎?”


    賀大石正要迴答,王語汀伸出手指隨便點了人群裏幾個:


    “這家的豆腐腦做的好,那個是芙蓉堂的小夥計,那邊是城郊的幾個小戶……”


    王語汀沒到玄鳳寨之前,在豐縣乞討過一陣子,她比玄鳳寨的人要更熟悉這裏的。


    霍青抿唇,感覺事情有些棘手。


    她不知道這些人要幹嘛,如果他們要違背自己的目標,她應該怎麽處置他們。


    畢竟這些裏頭有真實的百姓,她雖然對阻擋自己的人毫不留情,可,想要長久,於情於理,都不該拿粗暴的那一套去對待百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王語汀似乎看出了霍青的猶豫,拍拍手上的殘渣,俏皮地對霍青眨眨眼睛,說道:


    “大寨主,先去看看是刁民還是良民?”


    霍青看著王語汀,展眉一笑:


    “也是,走。”


    李旋風李旺家和村長、苗山大嫂夫婦他們在玄鳳寨以及陳家坳。


    所以豐縣這邊,霍青不在的時候,她把事情交給李樂家和孫振東還有小雲決策。


    說是三個人,其實絕大多數是李樂家和孫振東處理,小雲還在旁觀和學習狀態,霍青也不急於求成,讓她慢慢學著。


    她和去看那些人的時候把小雲也帶上了,連帶著大石小飛,五人一起來到百姓這邊。


    被幾個治安隊成員攔住的百姓,當中有人看到霍青,立馬激動起來。


    一位花甲老人往前兩步,對霍青問道:


    “霍老大,是你對吧?”


    還沒等霍青開口應答,旁邊的王語汀便語帶戲謔地說:


    “老爺子,這麽危險的時候,你不待在家裏邊帶這麽多人過來,是要給自己找罪受,還是要給這些辛苦守誠的人找罪受呢?”


    如果這人沒有什麽極重要的事情,便在此時要求見霍青這個守軍的老大,這樣做可是會妨礙守城的,不由得讓人去懷疑他們是否包藏禍心。


    霍青意味深長地看了那老頭一眼,客氣地說:


    “老人家,現在大軍當前,稍有不慎,便是傾巢覆滅,敢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必須現在找我?”


    霍青的語調雖然溫和,態度有禮,但仔細一聽,便聽得出她話語當中的責怪。


    她和王語汀一唱一和地就先占據道德製高點上,小雲也聽出其中奧妙,不由得對王語汀這個平時總是悠閑散漫的刮目相看,並且在心中偷偷記下這種策略。


    那老頭臉色變了好幾遍,不光在王雨婷和霍青之間來迴跳轉,半天憋出來一句:


    “霍老大,是個女人?”


    其他人也開始竊竊私語,關於這是個女土匪的事。


    霍青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抬手製止想要上前爭辯的小雲和大石。


    這老人身軀瘦弱,肩膀窄小,飽經風霜的麵容刻滿歲月的痕跡,皮膚就像幹涸的河床,顯露出深深的皺紋。


    是一個平常老百姓無疑,尤其這麽一個年老體衰的老人,作為百姓代表,如果她采用稍微暴力的手段,必定會激起民怨,導致內憂外患。


    可就算是真的老百姓,現在如果要來跟自己爭辯男女的問題,她也是不耐煩的。


    霍青耐著性子,說道:


    “老爺子迴家歇著去吧,你們這麽多人在此,反倒叫我們守城分心。”


    她再次強調了守城的重要,如果這人還要再糾纏,她可就要耐心告罄了。


    好在那老頭和其他人驚訝過後,似乎又想起此行過來的正事,於是這老頭跳過這個話題,高聲說:


    “霍老大,我是城東九口巷子的劉老頭,今天我們這麽多人過來,就是想告訴你們:別白費力氣了!鮮卑人來了上萬兵馬,我們守不住的!”


    聞言,眾人為之一振。


    王語汀嗬斥道:“老頭!這種事情可不能信口雌黃!”


    就連霍青的臉色都變了,她眯起眼睛,隱藏眼中的殺機:


    “你從哪裏聽到的謠言?”


    “不僅是小老兒,大家夥都知道這事了,你也不用瞞著我等,這種必輸無疑的仗,不如盡早投降!”


    說罷,又有幾人激動地站出來應和:


    “是啊是啊!我們都知道了,你們要送死,可不能帶上我們!”


    “我們隻有這幾百人守城,怎麽抵抗上萬鮮卑人?”


    “你們不能連累我們!”


    附和得最兇的是幾個壯實的年輕人。


    大石和小飛登時就和他們爭辯起來,一時間城門處吵成菜市場。


    這一通動靜下來,不僅是百姓,就連城牆上的治安隊都有可能被他們影響,輕則有可能動搖軍心,致使守城不力。


    嚴重的話,這邊起衝突,外麵還沒打進來,裏頭先內部分化了。


    “嘭——”


    雷鳴之聲平地而起,驚得眾人愣在當場。


    霍青冷冷地收起槍支。


    剛剛她槍支指向的地方是一處牆壁,現在上麵有一個明顯的彈孔,以彈孔為中心,形成一個扇形的破壞區域。


    雖然沒有擊穿這一堵厚牆,可在牆上的造成的傷害和視覺衝擊效果是非常強烈的。


    “現在可以安靜一點,平和地交流嗎?如果不行,請諸位仔細想想是你們的頭骨更硬,還是這一堵牆更硬。”


    霍青冷淡的聲音響起在眾人耳畔。


    眾人的思緒都慢下半拍:這是什麽武器?從來沒有見過啊!


    但一點都不影響他們衡量自己的腦袋和這堵牆之間的聯係。


    看看那個被打出一個大洞的城牆,又看看霍青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一時間所有人都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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