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今天第一次作古人打扮,她原來吉利服裏頭的那身軍裝,在給瘦猴包紮時,已經剪壞。


    李大嫂心疼她每天穿得跟野猴一樣,及時送上早就已經做好的一套葛布新衣,她說這是逃難路上用自家布給霍青慢慢做的。


    後來在土匪窩撿到了幾匹好一點的布,還沒來得及做完,本來想兩套一起送的,現在隻能下次再給霍青。


    以青色為主,一件外衫一件內襯,下麵一條灰色長褲,中間用同色係的布做一條腰帶。係在腰上,顯得身姿筆挺,比例均勻修長。


    頭盔已經換下,頭盔和其他重要的物資、武器一塊兒放入新騰出地方的空間。


    頭發用葛布高高束起,垂於發間,與霍青英氣的五官相得益彰。


    她本就有些女生男相,再加上寬闊的肩膀,鶴立雞群的身高,活脫脫一氣宇軒昂,豐神飄灑的古代青年。


    前提是不開口講話。


    雖然霍青還沒有適應葛布的觸感,好在還有帶來的棉質內衣和內褲。


    農家的布來之不易,何況當時正在路上,李大嫂她們身上家當更金貴。霍青穿在身上,暖在心中。


    更難得的是李大嫂貼心地沒準備女裝,而是更利於行動的男裝。


    看著霍青身上煥然一新,李大嫂常年風吹日曬的臉上露出滿足而樸實的笑容,她將霍青看了又看,大著嗓門高興地讚道:


    “好看!還挺合身。”


    小雲更是樂嗬嗬地說道:“太俊了太俊了!我們村獨一份的俊!”


    其他人也還沒看夠稀奇,笑著仔細打量霍青。


    李大嫂將目光轉向小雲,眼中盛滿不舍,兒行千裏母擔憂,雖然此去不是千裏,但還是讓她放心不下。


    “小雲啊,你出去多跟著老大,多學多看,別被新鮮東西迷了眼一個人亂跑,入秋了,多加衣服,我早上要你帶的厚衣厚褲帶了沒?”


    說著正打算檢查小雲的包袱,小雲東躲西竄:“唉呀我的親娘,你說的我都知道了,記心上呢!”


    村長適時說道:


    “行了苗山,孩子大了,你管這麽多幹甚?別耽誤時辰。”


    繼而對霍青說:“老大你交代的事情,有了新消息。”


    見村長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霍青會意,與村長一同走到另一邊。


    村長看看眾人的方向,低聲道:


    “陳殊年昨晚醒過來了,但太晚我沒去找你。據他說,他一出你的營帳就感覺有人跟著他,他一害怕就加快腳步,不知怎麽走到一陷阱口時被人一把推下,醒來時身上那封信便不翼而飛。”


    霍青聽完,靜默片刻,道:“那人如果是故意把陳殊年趕到陷阱口,那麽他對我們做的布置知曉一二,那天知道陷阱位置的有哪些人?”


    “這並不是什麽秘密,除卻布置的人之外應該還有別人,要問問旋風可得更具體的。”


    李旋風早霍青一步下山前往礦區,霍青此時也得不到確切的消息了,她說道:


    “嗯,不急。你到時候再問問他,多留心寨子裏偷偷出入的人或者其他異常,讓旋風也如是做。”


    村長點頭:“不過那人為暫避鋒芒,最近恐怕不會再出現,咱們繼續開采礦區的事得瞞得嚴實些。”


    “嗯。陳殊年那邊,把她母親找到,給他送過去吧,都是苦命人,對長青堂的女人們別苛責,多幾分照拂。”


    長青堂的女人被接到這邊和原先的女人一同住著,本來就是土匪們的消遣,突然來了一夥陌生人把她們帶走,估計更加驚慌難安,等過幾天正常日子也便好些。


    兩人談完,迴到人群。


    霍青對村長微微一笑:“辛苦您。”


    轉而對孫振東拱手道:“孫隊長,治安隊的訓練又得拜托你。”


    孫振東連忙迴禮:“霍寨主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又苦澀地補充道:“叫我名字就行,我哪裏還是什麽隊長。”


    霍青了然,不再糾結——孫振東和李旋風差不多年紀,三十出頭,而且他們這成家早,又長得老,看起來比霍青大了一輪,實際上隻比她大幾歲,還是同輩,所以名字都也叫得。


    霍青對眾人拱手:“家中拜托各位,我們預計七八天便迴,最多十二天。”


    大家一一迴應,李大嫂一拍胸脯,對霍青說:“放心,家裏頭有我們呢!”


    幾人便出發到馬場去牽馬,李樂家帶著幾人守著那邊,見霍青他們過來,雖不熱絡,倒也盡職盡責地把最好的幾匹馬準備好,一一交代幾人後便自做自的一份事去。


    騎著馬趕路,隻一日功夫,幾人便靠近了瀧西城的一座縣城。


    在離城門還有一些距離的小林,幾人把馬交給李樂家指派的人,那人把馬帶迴去,霍青他們步行進城。


    南城門是約四人高的木鐵混合閘門,幾個兵丁打著哈欠,懶洋洋地準備收工。


    霍青他們和另一夥商人模樣的人堪堪趕上。


    幾個門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罵罵咧咧催促他們快點。


    “搞什麽鬼啊!要進城不提前來!”


    沒人頂這門卒的話,隻默默靠攏,後麵商人們趕忙排在霍青他們身後。


    幾個門卒讓霍青他們交上身份證明——照身帖。


    這東西由一塊竹板打造,刻有百姓四項關鍵資料:姓名、職業、模樣和籍貫。


    按理說,這上麵應該有畫像存在,但後麵幾代皇帝軟弱,對地方的管控與從前比相差甚遠。


    沒有動用專業畫像師繪製,沒有把一個人的相貌特征反映出來,隻用寥寥幾句話概括。


    小雲、李旺家和李小飛是原本就有的,賀大石是被救後特地申請出去一次迴到賀家村找到的。


    至於霍青,是村長和李大嫂尋來玄鳳寨犧牲的一名兄弟的,那人和霍青身形相似,然後再讓霍青把他家中情況給背下來,混進城去綽綽有餘。


    門卒一手叉腰,一手捏著賀大石的照身帖,隨意翻看兩下,撇著眼睛看賀大石,問:“幹什麽的?”


    賀大石粗著嗓門迴複:“迴官爺的話!我是城南外賀家村種田的。和幾個朋友約好進城買些過冬的物什,順便把家裏頭存的東西賣一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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