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雷原本隻是假寐,剛才的大雨把他淋得有些難受,也沒人幫他把臉上的雨水擦擦,他難受的躺在那裏休息,被慕容月突如其來的搖晃,驚嚇到,猛得咳出幾口血來。


    “咳咳……咳咳……”他突然起身,斜趴在軟榻旁,將血吐在地板上。


    慕容月嚇了一跳,鬆開他的衣服,她見他不再咳嗽,小心翼翼地問道:“殷雷,你沒事吧。”


    殷雷吐完血,唿吸爽快了許多,許是剛才血卡住了喉嚨他才如此難受,他用手擦了一下嘴角血水,對慕容月笑道:“阿月,你剛才差點把我搖死,你說我有事沒事,你抓我衣服幹嘛?想趁我受傷,占我便宜嗎?”


    殷雷在調侃她,放在平時她定是要再打他一頓出氣的,但現在慕容月下不去手了,他傷的那麽重,還有心思逗她笑,他把她的不安和難過都看在眼裏,他一直像大哥哥一樣保護著他,想到這裏她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


    殷雷慌了,他想用手幫她擦眼淚,但他的手上都是血,手伸到一半又縮迴來,他緊張地說道:“好啦,好啦,別哭了,我還沒死了,你再哭,我就真的死了!”


    慕容月拿眼睛瞪他,嗔怒道:“你不許死!”


    殷雷討好道:“好好好,我不死,我不死,你先別哭了,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了你。”


    “咳咳……”說話帶動了傷口,他又咳嗽了幾聲。


    孔興在旁邊沒好氣地說道:“你趕緊給我躺好吧,大爺,再亂動,你真的要死了。”


    殷雷尷尬地笑了笑,躺迴軟榻上,孔興見周圍沒有軍醫,疑惑道:“軍醫呢,怎麽沒人在這裏?”


    慕容月一拍腦門道:“抱歉,抱歉,我給忘記了,我馬上去叫。”


    她急忙起身,向門口走去,還未走到門口,她就看見漠雲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軍營裏的軍醫。


    漠雲對她說道:“將軍,軍醫帶來了。”


    慕容月感激漠雲的貼心,她對漠雲道:“多謝。”


    隨後,她迅速拉著軍醫來到床榻前,對軍醫道:“徐軍醫,你快給他看看。”


    徐軍醫走過去,坐在床邊,他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裏,取出一個小枕頭,放在殷雷的左手手腕下,為他把脈,隨後又查看了他的傷勢。


    慕容月站在一旁,緊張地抓著自己的手。


    徐軍醫把殷雷左肩上麵的衣服掀開,一節斷掉的箭露了出來,箭頭插入肉裏麵,周圍流了很多血,血水已經變成黑色,傷口的肉外翻,看的觸目驚心。


    殷雷躺在床上痛苦地喘氣,豆大的汗珠從他臉上滑下,慕容月在旁邊看得心疼,她想上去幫忙,又怕打擾到他們。


    她輕輕問道:“徐軍醫,他怎麽樣?”


    軍醫仔細檢查了一遍傷口,對眾人道:“這箭上有毒,要馬上把箭頭取出來。”


    慕容月急忙問道:“需要我們做什麽,你盡管吩咐。”


    軍醫看了一下周圍的人,道:“我需要準備一下,等下我需要人幫我一起把箭頭取出來,你們可以幫忙?”


    慕容月立馬道:“我,我來!”


    孔興、漠雲同時開口:“我來!”


    徐軍醫有些為難。


    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個聲音,“還是我來吧,你們一個個毛手毛腳的,能幫什麽忙。”


    慕容月轉頭望去,不知道什麽時候程茂已經迴來,他站在屏風旁邊,對眾人道:“取毒箭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一個不小心,你們也有中毒的風險,還是我來吧。”


    孔興不服氣道:“我才不怕,這一路上都是我和殷雷在一起,要說中毒我早就該中毒了,我這不也沒啥事,讓我來吧!”


    漠雲也道:“還是我來吧,取箭過程必然要細心,我手上的功夫你們是知道,交給我吧。”


    孔興聽了不高興,對漠雲道:“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說我粗心大意,幹不了這個活?”


    漠雲白了他一眼,孔興氣的要去抓他。


    慕容月也想為自己爭取,話還沒開口,就被程茂打斷,他大聲道:“瞎胡鬧,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吵什麽吵!”


    孔興和漠雲低下頭,不敢再胡鬧。


    慕容月走到程茂身邊,拉著程茂的胳膊道:“程叔,殷雷他受傷了,我留下來幫忙,我一定不會亂來的。”


    程茂打量著慕容月,從剛才她跑出去找殷雷他就記掛著一件事,她當時著急沒有穿盔甲就跑出去,迴來以後也一直在殷雷身邊,沒有留意自己的情況。


    程茂低頭,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慕容月道:“乖,這件事用不著你,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渾身都是水,你先去我帳篷裏換身衣服,再過來。”


    被程茂這麽一提醒,慕容月此時才注意到,自己渾身早已濕透,沒有了盔甲的遮擋,她身上的曲線暴露無遺。


    雖然慕容軍營裏大多數人都知道她女子的身份,但她一直是以慕容羽的身份出現,日常穿著也是盔甲男裝,旁人也沒有多說什麽。


    剛才著急忙慌的,沒顧上這麽多,想必很多人都看到了她狼狽不堪的樣子。


    一團紅暈爬上她的臉頰,她有些難為情,下意識弓起身體,用手擋住胸部。


    程茂注意到她的窘態,他轉過身用身體擋住她,他對其他人道:“取個箭不需要這麽多人,你們這麽閑,都去幹活。漠雲你去廚房準備熱水,孔興你去殷雷房裏拿一套幹淨的衣服再過來,快去!”


    “是!”孔興和漠雲異口同聲道。


    漠雲臨走前,瞥了一眼程茂身後的慕容月,他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沒說出口,他同程茂一樣,也想提醒慕容月衣服濕了要換,但想想他沒什麽立場說這樣的話,他沉默地走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發現孔興還傻站在原地,他走過去拽著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孔興嚷道:“你別拽我啊,漠雲,我自己會走,拿個衣服又不用多少功夫,我在這裏還能幫個忙……哎……”


    漠雲一把把他推出去,道:“走吧你,就你話多。”


    徐軍醫在軍營多年,自是會察言觀色,他沒有多說什麽,打開藥箱,低頭準備物品。


    殷雷躺在床上,閉著眼,表情很痛苦,剛才徐軍醫查看的時候,牽扯到傷口,疼的他撕心裂肺,汗水爬滿了他的臉,他沒注意到周圍的微妙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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