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道:“不過什麽?”


    秋謹猶豫再三道:“迴太後,這也不過是老奴一個人的拙見,您聽聽就好,別往心裏去。這些年皇上在後宮寵愛蕭貴妃,前朝又重用閻太師,最近還把涼州城帶兵的裘玠召迴京師。此時周楚戰爭放著好好的安慶王不用,反而選擇剛剛迴京的建王爺,這裏麵應該另有玄機。”


    “秋謹,你說的對,皇上這些年的動作的確太過頻繁,重用的都是自己培植起來的官員,這是在跟哀家叫板呢。”太後坐得有些累了,換個一個姿勢,秋謹將旁邊的軟墊移動位置讓太後靠得舒服。


    “哎,這些年皇上想對付納蘭家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後宮冷落皇後,朝堂上重用新進大臣,這些哀家都知道,哀家知道皇上不滿納蘭家族在朝廷中的勢力,一心想要削弱納蘭家族,真正掌握朝局,這本也本是他作為帝皇應該的誌向和抱負,可是。”


    “太後當心皇上對納蘭家族的處置過於嚴厲?”秋謹道。


    太後道:“哀家確實有這個擔心,先皇在世的時候納蘭家族已經在大周是名門望族,門下子弟在朝廷中做官的極多,當年先皇就有意削弱納蘭家族的勢力,隻是還未成功便…”


    想起自己的丈夫先皇處心積慮要對付她的娘家人,太後心裏一整酸楚,先皇到死都沒有完成這件事情,她身為他的皇後何嚐好過。


    年紀大了就特別容易感傷,太後未語淚先流,她用錦帕擦拭眼角的淚水。


    秋謹見太後流淚,寬慰道:“太後,保重鳳體,先皇已登極樂世界,太後就不要太過傷心,先皇定能明白太後您的一番苦心。”


    “哎,明白又如何,當年若不是納蘭家族幫助他登上皇位,哪來的他黃袍加身,可是就是因為這份相助之恩倒成了他的負擔,他總是想讓納蘭家族消失,好讓他登基的秘密再也沒有人知道,可是他哪裏知道,納蘭家族怎麽會將此事說出去,這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太後怨恨當年先皇的無情和冷漠,還有她孤獨的後宮生活:“可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一直認為這是我們要挾他的籌碼,夫妻做到這個份上也真是失敗啊!咳咳”


    情緒激動的太後說了太多話,身體有些難受,“咳咳”


    秋謹見狀趕忙倒了一杯熱茶端過來,“太後您別急,先喝口茶舒緩舒緩。”


    太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溫熱的茶水滾入喉嚨,嗓子舒服許多,平複了一下情緒,她將茶杯遞迴秋謹手中,她的目光停留在偏殿裏的一架雕花屏風上麵,那是今年皇上送給她的壽禮。


    屏風上雕刻著一隻展翅飛翔的老鷹,尖銳的鷹爪,犀利的眼神,羽翼豐滿的展開翅膀向下俯衝,正準備抓住地上的一朵蘭花。


    這本不應該是合適在太後壽宴上送的壽禮,但皇上卻特地將此物抬到延壽殿,說是特地為太後挑選的禮物。


    屏風製作的卻是精巧,上麵的雕刻也活靈活現,但太後知道皇上是想借這幅畫告誡納蘭家族,一隻騰飛的老鷹正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至於這隻老鷹是誰,太後與納蘭家族的人有不同的看法。


    納蘭德認為這隻老鷹自然指的是皇上本人,皇上一心想要整頓納蘭家族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但老鷹隻是在天空盤桓並鷹爪並沒有觸及到蘭花,說明皇上目前還沒有能力動搖納蘭家族,不足為慮。


    太後卻不這麽認為,皇上從小在她身邊長大,騎馬涉獵雖然都有涉獵但並不精通,對於老鷹更沒有什麽特別的好愛,以老鷹自比多半不是皇上的風格。


    更何況如今皇上如今四十有五,雖說是壯年,但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朝堂上麵的事情多半也都交由閻顯處理,說皇上有能力有決定鏟除納蘭家族,她決定不相信,這一定另有所指。


    “太後?”秋謹將手中的茶杯放迴原位,見殿外的風吹的有些緊,便走過去將敞開的窗戶關上,再迴來的時候見太後還是望著那塊精致的屏風發呆,輕聲喚道:“太後,怎麽了,那屏風有什麽問題嗎?”


    太後收迴目光,“秋謹,你說皇上送哀家這塊屏風是什麽意思?”


    秋謹道:“說來也怪,太後您的壽宴往年皇上送的都是一些賀壽寓意吉祥的寶物,今年怎麽送這麽一塊屏風,這上麵的圖案也委實奇怪,老奴猜不準皇上的心思。”


    “是啊,就連哀家也猜不透,這隻老鷹究竟指的是誰,還有誰能覬覦納蘭家族,想要將它連根拔起呢?”


    秋謹道:“太後您也別費心傷神了,也許皇上隻是覺得這塊屏風精巧,送其他的不如這個別致,才特意送過來的,這是皇上的一片孝心,太後您又何必憂慮。”


    太後搖頭,“不,這塊屏風絕不簡單,皇上這幾年的行事作風哀家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就拿太子這件事情來說,他明明不喜歡太子,有心想要廢黜太子,但他今天還是當著哀家的麵承諾會繼續讓辰兒做這個太子之位。秋謹,你說他若是有心廢黜太子,他打算讓誰上位?”


    秋謹道:“太後,皇上已然已經承諾不會廢黜太子,您還當心什麽,皇上金口玉言自然不會有錯,不管皇上心裏想讓誰當這個太子,那不是也要詢問您的意見,一切皆在您的掌握之中。”


    “說的也是,廢黜太子,另立新君這麽大的事情沒有哀家點頭,皇上是萬萬做不到的,你說的有道理。”太後放寬心,夜已經深了,她有些累了,“秋謹扶我去休息。”


    “是,太後。”秋謹將太後從軟塌上攙扶起來,往寢殿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太後有想起一件事情。


    “哀家聽說今天晚上裘玠的女兒原本也打算在壽宴上獻舞,怎麽沒有跳,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秋謹道:“具體的老奴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是沒喝過皇宮裏的禦酒,才喝了幾杯酒醉了,壽宴還沒結束的時候就送出宮去了,太後對她感興趣?老奴明天派人去打聽?”


    “不用了,鄉下來的孩子怪可憐的,沒見過什麽世麵,還以為是像蕭雲嫣那樣能翻出什麽浪來的人物,算了,隨她去吧。”


    “是,太後。”秋謹服侍太後就寢後,退出延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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