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臻不清楚岑母怎樣搞定岑自逸,卻在午時接到他的電話,說是明天的機票,趕在年夜飯之前到。


    袁臻故意驚訝了一下,問:“怎麽啦這是?不是出差忙嗎?這麽快把事情解決了?”


    一連幾個問號發出,岑自逸隻得含糊地說:“呃,媽說的是,這大過年的,再忙也得放下。”


    “哦,這樣阿!”她想了想,解釋道:“我下午要去媽來,早上給她電話,她知你趕不迴來過年,很是生氣。”


    說著,她還不忘關切問道:“媽沒難為你吧,其實,工作要緊,你這樣奔波也累。可能媽年紀大了,心思不一樣...”


    岑自逸沉吟片刻道:“媽脾氣一上來,跟她費口舌沒用。算了,我已經定了迴程機票...”


    突然,他感覺有些不對,說起脾氣,袁臻也是又倔又臭,之前還那麽大火氣,就這麽快熄火?還能幫襯他說話。


    往好的想,應該是體諒他,可岑自逸心裏還是不踏實。


    “怎麽,我提前迴去你不大歡迎?”他疑惑地來一句。


    袁臻的反常,他總覺事情沒那麽簡單。


    “我無所謂,你不都是那麽忙...習慣了。”袁臻淡笑著說:“去了幾個月,迴來一趟不容易,哎,朋友那麽多,總得聚聚。哦,對了,我趕緊聯係她們,好了,不說了,我忙哈。”


    袁臻匆匆掛了電話,岑自逸心裏很不是滋味,卻也打消他的疑慮。


    他還不知道她,跟那些朋友在一起,她像變了人似,有說有笑,常常是樂不思蜀。


    有時,他出差辦事,還有餘下時間,拐道迴家。卻不料袁臻帶著女兒在朋友家過夜,而且那時才十點左右又是炎夏,她接了電話說自己都躺下了,這麽晚就不迴了,讓他自個洗洗睡了。


    這,像話嗎?什麽叫洗洗睡了?他拐道迴來,開車三四個小時,就為了迴家躺床上睡覺?


    岑自逸知道她故意的,他分明聽到旁邊傳來許楓的聲音,叫袁臻快點過來,宵夜好了。


    岑自逸憋著一肚子氣,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好不容易天亮,她居然更過分,來了微信電話,說是大夥兒今天去養老院探望,還交代他晚上要去接女兒。


    岑自逸冷冷問她:“那我呢?”


    “你?”記得那時袁臻好像聽到什麽笑話似的,說:“你這麽大的人,一頓早餐和午飯還不能解決?”末了,反問道:“你不都這麽過來的嗎?這突然就矯情了?”


    岑自逸幾乎著咬牙,沉聲說道:“這是一頓兩頓飯的事?”


    “不然呢?你需要我什麽?”袁臻輕描淡寫般說道:“就這樣吧,我忙去了。”


    他捏著手機,呆滯許久,隻得苦笑。她居然認為他不需要她,那他舍下國外公司穩定的工作職位,舍下高薪和人脈迴來創業。不辭辛苦,日以繼夜,勤奮鑽究,甚至每個月都擠出三五天迴來,為了什麽?


    她竟然反問他需要她什麽?


    岑自逸緩了半晌,還是忍下心頭的不滿,照她吩咐了晚上接女兒迴來。


    然而,晚飯時,她又是一通電話,讓他父女倆自己解決晚飯。


    “你呢?”岑自逸皺眉。


    電話裏頭鬧哄哄的,人聲鼎沸,袁臻說什麽他還沒聽清楚,電話已經掐斷了。


    岑自逸再好的脾氣,也兜不住心裏的怒火。他沒有在女兒麵前失態,帶她吃去披薩,父女倆邊吃邊聊。雖然心裏有數,但聽女兒說媽媽每天都很忙,做了很多公益善事。


    他還是忍不住忿忿冷笑:她果然忙呀,忙到連老公都顧不上拋去九霄雲外。


    那晚,岑自逸待到女兒做了作業,洗漱好熄燈睡覺,他這才輕輕開門走了。


    他的車開到半路,袁臻電話進來,他思忖再三,還是接了。


    “岑自逸,你人呢?”袁臻邊打哈欠邊問道:“這麽晚去哪兒?”


    岑自逸沉默,一言不發,繼續開著車。


    “咦,信號不好嗎?喂,喂...”袁臻納悶低咕著,喚了幾聲之後掛掉。


    岑自逸以為她還會再打進來,這一等,等他到了公司樓下,袁臻再也沒有電話。


    這時已經是淩晨一點,他呆呆坐在車裏,失落感占據他的心間。


    他雙手握著方向盤,想了許久,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袁臻不那麽嬌氣了,按他媽媽的話說是矯情。


    其實,他願意寵著她慣著她,並不覺得她矯情,感覺她應該就是這樣又嬌又傲。而且她本來也就是這樣,從他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脾氣不好,兇巴巴又帶著嬌滴滴,還有些傲慢的模樣。


    岑自逸想很多,他想找出袁臻從什麽時候改變的痕跡。


    於是,他開始反省自己,結婚至今,他確實沒有多少時間陪她。剛調到國外工作,他三四年沒有休假,雖然後來工作穩定,職位提升,薪水可觀。但他依然沒有空閑,每天忙忙碌碌,最後還是公司體恤,每年批一個月假讓他迴去。


    也許就在那時,袁臻變了,她不愛笑也不會跟他置氣,按他媽的話說是袁臻喜歡作妖了。


    作妖怎麽啦,他願意縱容她半真半假胡鬧,橫眉豎眼撒潑,還有率真坦蕩地表現對事物的喜和惡。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晃晃悠悠就過去了,再相聚時,又是一年的光陰。


    迴去一趟,岑自逸兩個晚上都沒睡好,隻是在這一刻,他下定決心,日子也不能這麽過下去。


    記得他買房那會兒,他媽媽極力反對,他進屋對她說:“媽,這事你別怪袁臻,是我有這個打算就這樣做了。”


    後來,因為辭職,他媽媽惱怨上袁臻,電話裏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總的意思就是袁臻阻攔他的前途,斷送他的財路。


    他實在聽不下去,吼了一句:“我們再這樣下去早晚會出事,你懂嗎?”


    “什,什麽意思?”他媽媽愣住。


    岑自逸緩了一下,歎道:“如果這次我不辭職迴來,要麽袁臻要麽是我,總有一人抵不過長期分開的生活。媽,我們都是平凡而普通的人,不是高高在上,斷情絕愛的神。”


    岑母怔忡許多,她似乎第一次正視兒子所說的話,她也是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結婚這麽久,他們都是聚少離多。


    她由衷覺得這些年袁臻確實不易。


    而袁臻隻字不提他媽媽說了什麽,麵對岑自逸替他媽媽道歉,袁臻垂眸不語。


    她似乎沒有接受,也不追究,更沒有在他麵前抱怨。


    或許就是那個時候,袁臻變了,不跟他發脾氣,不發牢騷。


    但她會生悶氣,更多是沉默。


    岑自逸思罷,暗暗下定決心,每個月安排迴去一趟,一趟至少四,五天。權當給自己個假期,放鬆放鬆。


    可笑的是,袁臻一覺睡到天亮,這才驚覺岑自逸一夜未歸。她火燎火急打了電話,偏偏岑自逸剛眯了一會,但瞅著袁臻來電,他還是按了接聽。


    “岑自逸,你丟哪兒了?一個晚上迷路?”袁臻轉著眼珠子,心裏沒個底,她實在不確定他去哪裏?但一覺醒來,著實把她嚇了一大跳。


    夜不歸宿,這是前所未有。或許對她感覺虧欠,他迴家幾天就呆家裏幾天,從不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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