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袁臻將昨晚岑自逸沒動的葷菜熱了拌麵條,解決了一頓。


    “以後晚飯別備我的份,如果沒加班,我會在六點半給你信息。”岑自逸知道她昨晚留飯,一早就對她說:“公司開發新項目,等過段時間就沒這麽忙。”


    這一刻,她意識到,以後的中晚餐,她隻能獨自一人,但早餐,他可以一起。


    確實,岑自逸也隻能早餐在家,公司的路程需要半小時,他在公司食堂午餐,還能有一個小時的午休。


    而後,袁臻避開岑自逸詢問的眼神,語氣淡然說:“垃圾我已經拿下去。”


    “哦,以後垃圾不用特地下去,我上班的時候正好順手。”岑自逸想了想,迴頭又說:“你要在家覺得無聊,去周圍逛逛,也就公交兩站距離,有一家商場。如果嫌遠,超市一站就到。”


    袁臻笑笑點頭,等他帶上門,她的一抹笑意從臉上盡數褪去,呆呆望著緊閉的門,眼底一片失落。


    這就是全新的生活?


    在袁臻看來,有什麽區別,甚至還不如之前的日子。


    十多年碌碌無為的家庭主婦生活,早已經將她身上的刺拔得一根不剩,曾經清風霽月的理想也不複存在,隻有忙裏忙外,操心這個憂慮那個的平庸女人。


    十八年,她在庸俗中度過幾千個日夜!


    之前有女兒陪著,她也不覺得日子難熬,女兒性子隨她,直爽開朗。每天放學迴家,在餐桌上總能收獲女兒的歡聲笑語,她將學校和課堂發生的點點滴滴趣事都詳細傳達給袁臻。


    在那個忙碌而枯燥的生活裏,女兒是給她快樂和活力的源泉。


    每次她煩躁的時候,這一份珍藏心底的快樂,悄悄漫延她的心頭,使她無論怎麽失落怎麽傷感都能仰頭微笑。


    依靠這一份美好,她鼓足勇氣,再一次為她和他之間作出讓步:決定融入彼此的生活!


    那將意味著她要去嚐試不同的生活習慣,甚至,妥協他的強勢安排。


    袁臻午休一小時起來,她決定出去逛逛,沿著菜市場相反的方向,一個人走走停停,毫無目的地瞧瞧看看。


    她路過岑自逸所說商場,停足觀望,卻始終沒有進去。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她進了麵包店,買了一袋吐司和幾個蛋撻。


    感覺有點冷,她攏了攏大衣,這才發覺天色不早,朦朦幽暗,路上車輛也多了,匆匆忙忙似乎都是往迴趕。


    袁臻心頭那股失落感又莫名湧動,怔怔站在夜燈初映的街頭,沉鬱黯然。過去這個點,她已經將飯菜擺上桌,而女兒也邊吃邊嘰嘰喳喳撒開鈴聲般的笑語。


    現在,她惟一的精神食糧也逐漸枯乏。


    袁臻抿嘴仰頭,她不喜歡這樣悲淒的心情,好像她十八年的婚姻就是為了一個家,為丈夫而堅守賢妻良媳的角色,為女兒而煥發偉岸的母愛,卻惟獨沒有為自己停留。


    那落滿塵埃的夢想,終於在前幾個月拂塵泛光,重見天日。她趁著女兒高三藝術集訓,去琴行助教。


    女兒是藝術生,六月集訓,必須離家駐校,開啟全封閉的一年。


    袁臻送女兒到集訓學校返迴,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她一直緊繃的情緒倏然憋不住,緩緩蹲下,環抱雙肩,埋頭膝上,無聲地抽泣。


    就在這時,岑自逸來電話,他聽出袁臻語氣的寂寥和情緒的落寞,沉默片刻,匆匆掛斷。


    當晚,岑自逸居然駕車迴家,彼時,她一個人趴在床上,也沒吃飯,半臥半倚枕著胳膊發呆。


    門突然打開,岑自逸出現袁臻眼前,她愣住,半晌,喃喃問道:“你怎麽迴來?”未等岑自逸迴答,她陡地撲簌簌落淚。


    袁臻記不清多久不曾在他麵前脆弱流淚,她低頭垂淚,咬著唇瓣,雙肩微抖。


    岑自逸放下手裏的提包,將臥室的門關上,來到床邊,俯身抱住她,輕聲說:“孩子大了,總要離開我們,這也是一種喜悅的收獲。你要放開心態,期盼她的煥發青春的光芒,程鵬萬裏。”


    那一夜,袁臻窩在岑自逸的懷裏,感受久違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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