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潤如酥,兜頭一場雨帶著初春尚未褪去的寒氣,將整個陸宅都清洗了個遍。院子裏常青的植被,每片葉子都泛著青綠色光澤,隻是空氣裏依舊殘留著一股淡淡的泥土腥味。


    昨天陸逸舟就接到陸母的電話,讓他帶表妹陸晚晚迴來吃飯,說是正好她新學了一道菜,讓兩人迴來嚐嚐。


    小姑娘說沒問題,也好久沒有迴去陸宅了,正好可以迴去看看。


    所以今天剛好趁著休假的一天,迴來陸宅放鬆放鬆。


    本來一開始就是安排小姑娘在陸宅住下的,他也可以每天迴陸宅。


    但他感覺總是不方便的。


    所以他就謊稱小姑娘在公司住員工宿舍,而陸父陸母也同意,因為怕工作太晚了一個女孩子迴來不太安全。


    “舅媽,我們迴來啦。”


    人還沒有出現,陸晚晚的聲音已經傳到客廳裏了。


    剛剛在迴來的路上,她特意讓陸逸舟帶她去點心店,買了一盒馮沁愛吃的馬蹄糕,所以在路上耽誤了幾分鍾。


    當然啦,她還買了一點她自己喜歡吃的點心,特別是那個香芋糕,她可是饞了好久的。


    因為前幾天來例假了,不能吃冰冷的東西,所以她就算著時間。終於例假來完了,而陸逸舟也沒有什麽理由可以阻止她吃冰冷的東西了。


    現在可是快夏天了,吃冷的東西可是她的最愛,雖然她知道不好。


    客廳裏,馮沁已經等兩人有一會兒了。


    兒子跟她說十二點之前就能到了,現在都十二點十五分了。


    陸文展在看報紙,而桌上已經擺放好的象棋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這個兒子,有媳婦了說陪老婆,現在老婆也不太需要他陪了又說忙工作,就唯獨沒時間陪他這個老子。


    果然,當初他就該聽老婆的話堅持生個女兒的。


    小棉襖多貼心,偏偏他就沒有。


    看到侄女晚晚手上拎著她最喜歡的糕點,馮沁忍不住打趣道:“晚晚,迴來就迴來,怎麽還買了點心?知道舅媽嘴饞啊?”


    果然,女孩子就是貼心。


    這個侄女跟自己的兒媳婦一樣,都是貼心的孩子。


    心疼男人開車辛苦,陸晚晚也不敢占了這個功勞,“嘿嘿,那還得是表哥貼心,知道舅媽喜歡,所以就帶我去買了。”


    這句話剛落下,馮沁起身去了飯桌上但也沒忘記反駁:“得,你可別往你表哥臉上貼金了。從他接管公司以來啊,迴家的次數少就不說了,可每次迴來哪次不是手上空空的?”


    剛把車停在車庫的陸逸舟剛進門,就聽到了媽媽對自己的批評,他媽能不能不要什麽話都亂說,他媳婦今晚迴去又得訓他了,“媽,我前幾次迴家都有帶東西的。”


    “嗬,要不是你媳婦叮囑你,要不是惜惜心疼我,你這臭小子能這麽貼心?我自己生的兒子還不知道他什麽樣?”


    明明在仔細看報紙的陸文展,冷不丁地瞥了陸逸舟一眼,也跟著默契地開口:“你媽說的對。”


    生了兩個兒子有什麽用,一個天天隻知道忙工作陪老婆,另一個成天不務正業,遊手好閑,沒一個貼心的。


    “哈哈哈哈。”隻有陸晚晚,笑的是最開心的,“舅媽,表哥的臉變臭了。”


    “管他呢,這兒子不要也罷。”


    陸逸舟:“……”


    他老婆要不要笑的那麽開心!


    看他出醜她很有成就感嗎?


    四人落座吃飯,陸逸舟是等小姑娘坐下了,然後自然而然地在她旁邊的座位坐下。


    陸晚晚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別那麽得寸進尺。


    誰知男人聽不進去不說,反而更加明目張膽了。


    “來,晚晚,這段時間你辛苦了,表哥特別感謝你,嚐嚐這個龍骨脆,你嫂子就特別喜歡,你應該也會很喜歡。”


    說著男人就把菜夾到了她的碗裏。


    不止馮沁吃驚,連陸文展也感到奇怪,他這個兒子除了惜惜以外,什麽時候對異性這麽貼心了?


    難不成是親戚,所以格外照顧?


    還是說沒有妹妹,所以對這個表妹格外親切?


    陸文展想了想,應該也就這個可能了。畢竟這幾年從侄女長大以來,兒子陸逸舟就讓她去z國進修,所以應該是這個原因。


    哎,這樣他也挺欣慰的,侄女也是自家人,但終歸是別人家的,要是他有個自己的女兒就好了。


    頗受飯桌上三個人關注的陸晚晚硬著頭皮擠出一句話:“謝謝表哥。”


    “哦,也不用謝,剛剛李立發消息說有一個文件需要重新修改一下,待會兒吃完飯後你就迴陸氏把那個文件改了然後下午交給我吧。”


    陸晚晚:???


    迴來陸宅之前不是說好了今晚在陸宅過夜?


    這狗東西又在搞什麽?


    接踵而來的就是馮沁的指責:“陸逸舟,你能不能別壓榨晚晚。”


    她就說她這個兒子怎麽這麽好心,會心疼人了,合著半天心思全用在了這裏。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這句話果然一點兒也說錯。


    她怎麽就生出了這麽個沒人性的東西。


    死腦筋就隻知道工作,除了惜惜哪個女孩子在他眼裏都是一個模樣。


    雖然不知道男人的目的是什麽,但她還是配合道:“沒事的舅媽,工作重要。”


    等下迴去她倒要看這人想幹什麽。


    突然就變卦了迴陸氏,難不成是有什麽事要跟她商量?


    可馮沁哪肯妥協,“晚晚,你別理他,他就是個工作狂。”


    現在在她眼裏已經認定了自家兒子壓榨侄女晚晚幹苦活的形象,“他一個大男人再怎麽累再怎麽苦都行,但晚晚你是女孩子,別聽他的。舅媽給你做主,別去了,女孩子就應該先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我們陸家又不是養不起你一個女孩子。”


    陸文展也心疼道:“是啊晚晚,舅舅給你放假,你別聽你這表哥的。”


    他怎麽就生了這麽個混兒子?壓榨妹妹?


    虧他還以為是親戚所以格外照顧,現在真是在打自己的臉。


    然後陸文展就很慶幸地說:“老婆,得虧我們沒生個女兒出來,不然說不定就是被這混兒子壓著幹苦活的。”


    “嗬,是嗎?我看著他和惜惜從小玩到大,怎麽不見他讓惜惜幹苦力活?”


    她這兒子,從小到大,惜惜就黏著他。


    一開始他還挺硬氣的,覺得小姑娘軟綿綿的照顧起來很麻煩,所以都不搭理惜惜。


    但惜惜那時候就是個小孩子,不懂得看別人的臉色。盡管有時候兒子陸逸舟每次看到她過來就表現出一副無奈的模樣,但惜惜還是興奮地跑過去喊哥哥。


    也許是後來他被惜惜的可愛給感染了,然後兩人自然而然就相處起來了。


    陸文展也配合自家老婆的意思:“嗬,那還不是某人偏心唄,知道不能讓他未來的老婆受苦唄。”


    被指責的男人,倒是沒有發話,而是頗有深意地看著趴頭幹飯的小姑娘。


    嘖,小沒良心的也不知道幫他反駁一下。


    陸晚晚:“……”


    快別說了,她已經心虛的要把頭低到桌子底下了。


    為了自證清白,陸逸舟還是勉強地狡辯了一句:“媽,哪有那麽離譜。”


    “嗬,你自己什麽樣心裏沒點數嗎?惜惜這孩子也是沒什麽小心思才著了你的道,看你這心機,應該挺會裝的。”


    陸逸舟:“……”


    在喝湯的陸晚晚,還是沒有開口,隻是默默地看了男人一眼,內心十分讚同馮沁的說法,一開始她就是被這人人畜無害的模樣給欺騙了。


    明明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偏偏假裝是一頭溫順的綿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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