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華偏頭,躲過他替自己擦眼淚的手。


    他的手指粗糲,力道不輕,擦得她臉生疼。


    “你別哭了,你要是不想去,我不帶你去了。”騁風放緩語氣哄著她。


    “他們為什麽不帶我走,是不是不要我了?”她一邊流淚一邊問著騁風。當前,她居然除了騁風,再沒有能訴苦的人。


    騁風看著她被自己擦紅的臉,不敢再碰。他抬手放在她腦袋上輕揉,“他們沒有不要你,是我要留下你的。等他們重建好了部落,我就帶你迴去......”


    說完,他又接了兩個字,“......看看。”


    他想讓她陪著他,不想讓她迴去。


    芫華聽他說卿清並沒有拋棄自己,是眼前這個獸人要強留自己,她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你為什麽要留下我?你能放他們走,為什麽不能放我走?”


    騁風想告訴她自己的心意,可他不能,至少現在不能。


    芫華並不喜歡自己,若是告訴她,會嚇著她,把自己推得更遠。


    “你不是摘了我的果子嗎?等你把果子還我了,我就送你迴去。”他淡聲道。


    聽到這,芫華哭得更急了。


    辣椒都已經被吃了,她怎麽還他?莫不是要她在這一輩子?


    “可是,都被我吃光了......”她弱弱地開口道。


    “我可以教你種,等它長出來了,你就可以還我了。”騁風說。


    等果子成熟,至少需要一年時間,隻要他必須要在這一年裏,讓芫華喜歡上自己。


    “那果子多久才能長出來。”


    “大概一年。”


    “......”


    芫華覺得這個時間太長了,她哭得暈暈的,腦瓜子卻轉得很快,她擦了擦眼淚道:


    “你放我迴去,我出去找,等我找著了就還你。你已經知道我的部落了,我不會跑的。”


    “......”騁風很欣賞她的機靈,但現在其實可以不用那麽機靈的。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親你了。”他兇巴巴地威脅道。


    芫華咬著下唇不敢再說話,隻是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又這麽兇。


    騁風拇指揩掉她臉上的淚珠,又被她偏頭躲了過去。


    他無可奈何補上一句,“再哭也是。”


    芫華把要掉的淚珠又收了迴去。


    她欲哭不哭的,又勾起騁風心疼。他細語道:“走吧,我帶你去種果子。”


    為了能早日迴家,芫華跟著去了。


    隻是才剛出發,騁風又黑著臉迴來,懷裏還抱著芫華。


    她又雙叒暈過去了。


    騁風將她放躺在床上蓋好,起身去找獸皮。


    他找了一塊最軟的獸皮,裁了一塊下來,比著芫華的腦袋,給她做了一個眼罩。


    ※


    卿清再次醒來的時候,雲諫早已起了床,出去打了獵,正在用陶罐煮肉。


    那夜幼崽和雌性們在這裏住過,家中有些亂。雖然他們離開前收拾過了,但是還是有很多東西擺得雜亂無章,雲諫將它們一一物歸原處。


    “你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卿清看著忙碌的雲諫心疼道。


    “我睡醒了,就起來了。你再躺一會兒吧,肉馬上就要煮好了。”


    卿清起身穿獸裙,“不了,睡了這麽久,我也睡不著了。”


    她腹上的草藥渣已經幹涸,她將它們摳掉,準備一會兒換新的。


    草藥被去掉,卿清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傷口,有兩個大拇指大小的洞,是被元風的爪子抓的。


    傷口看起來有些恐怖,卿清眉心皺了皺,看起來傷的不淺,也不知道會不會灌膿。


    雲諫看著她弓著腰,低著頭,就猜到她在查看傷口。


    想起她的傷口,雲諫心口犯疼,還是覺得自己讓元風死得太輕鬆了。


    “卿清,元風已經被我殺了。”他告訴她這個,是想告訴她仇已經報了。


    他接著說:“你的傷口需要什麽草藥,我都可以幫你找,你好好躺著,這樣會好得快些。”


    “就這個草藥就行。”卿清看了一眼狗蛋兒空空蕩蕩的窩,擔憂地問道:“狗蛋兒呢?”


    “你一迴來它就往你懷裏鑽,我怕它傷著你,把它關園子裏去了。”雲諫解釋道,隨後又補充,


    “你放心,我讓它別吃你的草藥。”


    “它哪兒聽得懂你這些。”卿清說這話不是責怪,而是好笑道。


    “這天應該也快黑了吧?你快去放它進來。”


    雲諫去把它放出來,狗蛋兒歡歡快快地跑來找卿清,“咩咩”叫著,仿佛在問她你去哪兒了。


    狗蛋兒的毛被火燒到了一些,整隻羊灰撲撲的,像是逃難的一樣。


    卿清摸著它的腦袋,抬頭看見雲諫走了進來,臉色還有些難看。


    她猜測,“怎麽了,狗蛋兒把我草藥吃了?”


    “沒有。”雲諫搖搖頭,不願告訴她,“什麽事也發生。”


    卿清狐疑地看著他。


    狗蛋兒聽懂了雲諫的警告,一口沒動卿清的草藥,倒是把他種的花吃得幹幹淨淨。


    雲諫認栽,隻要沒吃卿清的草藥就行,花沒了,他再去種上就是了。


    想起元風,卿清突然想起一個事,“你當時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怎麽一點事都沒有?”


    她問這話不是希望雲諫有事,隻是好奇他是怎麽沒事的。


    “鷹族首領把我救了。”雲諫燒著火,很平淡地說道,聽不出他是感激還是討厭。


    “我也是他把我從元風手裏救出來的,看來他還是我們倆的救命恩人。”卿清笑著說道,悄悄觀察著雲諫的反應。


    雖然部落的慘狀是元風造成的,這和騁風沒什麽關係,可騁風畢竟是他的首領,卿清不知道雲諫是否恨他。


    她對騁風的第一印象還算好,若是他能打動芫華的心,芫華願意和他在一起,她還是很看好的。


    這也是她沒有將芫華接迴來的原因。


    雲諫的反應很平淡,除了聽卿清說是他救了她表情變了變之外,並沒有什麽其他的反應。


    卿清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他,“你覺得騁風人怎麽樣?”


    雲諫猛然抬頭看著她,眼底深處都是糾結和痛苦。


    看到這,卿清心中大致了然。


    完了完了,雲諫討厭騁風。


    雲諫沒有評價騁風,反問卿清道:“你覺得他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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