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聞雪要迴太家,大家以為隻是為了見阿吉一麵,但是沒想到仙聞雪是為了要迴嫁妝。


    “當年得知我會嫁入太家,坊城的城民怕我被大家族的婆家看不起,舉全城之力為我籌備嫁妝,有的珠寶是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去海底捕撈的,有的珍貴藥材是他們家傳幾代的珍藏,除了在花都城變賣了一些藥材,置辦了一個莊子,其餘的都帶到青州來了。”


    大家聽到這裏,對坊城城民和仙聞雪都給予了敬意。


    長於青說:“明天我陪你去吧,惡人就我做吧,其他人在這裏等著,一迴來我們就趕緊離開,這青州城暫時不能呆了。不知道大家各自有什麽計劃,我在這裏的事情完結後,準備迴揚州了,好幾年沒迴去了。”


    李四木也表示要迴荊州鹿原鎮。


    仙淩寒與仙見霜都各迴各家。


    長於巫:“我還要在青州呆一段時間,答應人家了。”


    這迴他不提太元衝了。


    長於青為大家臨時準備了房間,他們師兄弟三人一夜暢談無眠。


    仙門三姝早早睡下,仙聞雪有傷在身需要休息。


    劍虎自從來到小院後,非常安靜,一直守在仙聞雪房外不肯離去。


    第二天長於青陪著仙聞雪又迴了太家。


    出門後的長於青又變成了花都城商會副會長賈冬溪。


    仙聞雪見到了太元衝和兒子阿吉。


    “娘。”阿吉跑過來,撲進仙聞雪懷。


    太元衝在近處呆呆地看著母子倆相擁,神遊天外。


    兩人都很關心對方的傷勢,但是誰都沒有說出口。隻能通過打量對方,觀察氣色來判斷是否好些了。


    “娘。”阿吉抬起頭來看著仙聞雪。


    “阿吉,你都知道了吧?”


    阿吉,點點頭。


    “你就當娘是出門遊玩了,以前娘也經常出去啊。隻是這次久一點。”


    阿吉,點點頭。


    “對不起。娘……”


    “娘,阿吉沒有怪你,也不怪爹。你們都是最好的爹娘。阿吉已經八歲了,已經能修鼎了。我會照顧好自己和爹的,你也照顧好自己。”


    阿吉太懂事了,甚至都沒有要求仙聞雪多來看他,也沒有求仙聞雪帶他走。


    仙聞雪眼淚都下來了,滴在阿吉的臉上,她慌亂地去擦。


    太元衝有點受不了。


    “嫁妝都已經裝上車了。”他遞上了那份嫁妝單子。


    仙聞雪被提醒了後,擦了控眼淚接過了單子。


    阿吉也鬆開了仙聞雪。


    仙聞雪狠心地轉身離開。


    賈冬溪看著想要挽留的太元衝,阻止道:“或許將來你們能有機會坐下來聊一聊,但是不是現在。”


    太元衝點點頭,仙聞雪有這些鼎力超強的師兄師姐們陪著,想必不會有事。


    他也需要處理自己的事了,不能讓那些人的期望都落空了。


    仙聞雪硬下心腸離開,將裝滿五輛馬車的嫁妝拉迴商人會館。


    另一輛帶護欄蓋著黑布的馬車也已經準備好了,那裏麵裝著劍虎。


    仙聞雪今天出門前,告訴它保持安靜,馬上要迴家了。


    在會館大門外,賈冬溪與仙聞雪和其他人作別,除了留下的長於巫,其他人都迴各自該迴的地方。


    賈冬溪陪著仙聞雪一同迴花都城,順路也順便保護她和這批異常珍貴的嫁妝。


    但是他們出門才走了不多遠,街道卻湧出了大批的城民,有人帶頭般喊:


    “就是她,蕩婦!”


    “你不配當族首夫人!”


    “仙聞雪從車上滾下來!”


    “你這個肮髒的女人!”


    “她弟弟是委委國人,她也是奸細!”


    “打她!”


    隻見漫天的菜葉子、雞蛋、瓜果,甚至小塊的磚石都被扔向了車隊。


    賈冬溪想出去阻止。


    仙聞雪製止了他:“師兄不要從車裏出去。想想花都城。”


    是啊,當年花都城民群情激奮的時候,那些普通的民眾都有了虎豹吞噬之能,越是反抗,越是猛烈,他也是一起見證過那些惡意的。


    賈冬溪聽仙聞雪的老老實實的坐在車裏,任由民眾用各種東西打砸車隊。


    隻要沒有鼎修摻和其中,安全就沒有大問題。


    他們昨天預想的還是簡單了,九大家族或許知道事情的原由,而那些參加宴會的普通人卻隻知道是仙聞雪紅杏出牆,始亂終棄了太元衝,最後在大會上被太元衝掃地出門。


    這個他們曾經引以為榮的族首夫人,很多人還受過她的恩惠,傳頌過她寫的詩詞,吃過她帶來的葫葛,現在卻痛恨她竟然做出了如此齷齪之事,還是在九州家族都在問鼎大會上,丟盡了青州人的臉麵。


    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被休了還是輕的,她應該自殘以謝罪。


    仙聞雪承受著無數的謾罵和侮辱,然後從車裏出來了,坐了車轅上,然後漫天的菜葉子、雞蛋、瓜果,甚至還有路邊撿的家畜動物的糞便,都朝著她扔了過來,刹時就把她淹沒了。


    總得讓這些人發泄個夠,仙聞雪想。


    世事從來就不如人意,你覺得事情已經足夠壞了,但事實是還不夠。


    仙聞雪離開太家還不夠,仙門退出九州家族的紛爭還不夠,他們還要把仙聞雪身上的光環徹底扒下來,讓這個仙門與世俗聯係最緊密的代表人物,徹底從神夏社會中被抹去。


    賈冬溪有點理解師父為什麽要從來不把家國責任背負在身上了,因為有些情況下,那些最可憐的人,他們不值得。


    隻是太元衝為理想而能放棄一切的動力又來自哪裏呢?


    仙聞雪慶幸兩位師姐和李四木走了另外的路,更慶幸阿吉不必看到這一切。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阿吉在太家最高的塔樓上,正在看著這一切,看得淚流滿麵。


    他無數次想衝下去保護母親,隻是太元衝的一句話阻止了他:


    你母親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出現在那裏!


    他一個人抱著頭在塔樓上痛哭。


    陶望父忍不住去求太元衝:“師父,阿吉他……”


    太元衝卻沒有迴答他,隻是說:“小陶,你想去坊城,去你父親生活的地方看看嗎?”


    陶望父搖搖頭:“不想。知道他是個英雄就夠了。至於他為什麽離家不迴,我還是希望我自己找的理由比較好。”


    太元衝點點頭。


    “有些事情隻有自己消解才行,別人說沒用。”


    ……


    平時出城的路程很快,今天仙聞雪他們卻用了超過平時四五倍的時間。


    車雖然慢,但總算出城了。


    城門也擠滿了人,大喊著:“仙聞雪滾出青州!”之類的惡毒言語。


    劍虎早就在籠子躁動不安了,是仙聞雪拚了命地用鼎力壓製它,才沒讓它衝破籠子跑出來。


    賈冬溪有點佩服這個小師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換成他,他一定忍不了。


    二人重新收拾好,換下衣服,繼續出發,踏上了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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