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治迴想起了那天唿嘯的海風,想起了在海風裏搖曳的女孩兒,他不敢相信這赤裸裸的陰謀和殘酷的真相。


    裴文中射出去三箭,每一箭都是文靜的方向,每一箭!宋禹治心下淒涼。


    保護文靜的人是宋禹治專門安排的,他們都是最專業的,隻有在裴文中出現的時候,他們才會離開。


    宋禹治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裴文中會怎麽樣呢?他會殺了那個保護多年的妹妹嗎?”


    “我真想替他動手。”宋禹治覺得毛骨悚然。


    楊鴻至聽著宋禹治一個人在那邊自言自語,眼前一黑,“我的天哪!老哥!你別告訴我你也瘋了?!”


    “張素瘋了,裴文中瘋了也就算了,連你也瘋了?那是不是下一個瘋的就該到我了,我這不瘋都趕不上潮流了啊。”


    宋禹治的思緒被楊鴻至打斷,他歎了口氣,“事情沒有這麽簡單,該查的還是要查清楚,我想要一個真相。”


    “不管裴文中怎麽決定,得先知道事情的真相,說不定這也是個突破口呢?讓裴文中活下去的突破口。”


    楊鴻至一臉問號,“什麽?突破口?查什麽清楚?怎麽這件事情還有陰謀啊?”


    宋禹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和楊鴻至一起查,現在他一個人根本力不從心。


    “咱們得查查張素了。”宋禹治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他必須保持冷靜。


    “為什麽要查她?她不也被綁架了嗎?怎麽?你覺得是她自導自演嗎?”


    “不能吧?她是個精神病啊!能計劃出這麽精彩的苦情戲?你別嚇我啊。”


    楊鴻至看宋禹治一臉凝重,一時間不淡定了,他猛地踩下刹車,停在路邊。


    “你認真的嗎兄弟?你別嚇我!張素和裴文中是親兄妹啊,就算不是百分之百親,那也是同母異父啊。”


    “更何況現在他們也已經成了親兄妹啊,就算她喜歡裴文中也不可能了呀,用得著設這麽大個局?”


    “還把自己搞受傷,就為了殺了文靜?”


    宋禹治搖搖頭,“我懷疑她隻是幫兇,她可沒想到自己會受傷。”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你把話講清楚好嗎?這大白天的,搞得人毛骨悚然的。”


    “張素自殺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我知道啊,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裴文中還跟我吐槽。”


    “當時文靜被綁架的時候,裴文中一下就鎖定了裴文律,我當時還不太清楚他為什麽突然就那麽肯定是裴文律綁架了文靜。”


    “但現在我覺得可能是因為他想到了什麽,他已經懷疑張素了,但還是在選擇救她,這應該才是他發瘋的原因吧……”


    宋禹治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楊鴻至,車裏一瞬間陷入了沉默,真相幾乎已經浮出水麵了,他們甚至不想再去花費時間調查。


    所有的疑點都對的上,張素自殺的每一個時間點都是那麽巧合。


    “你覺得這件事情要告訴裴文中嗎?”楊鴻至拿不定主意。


    宋禹治搖了搖頭說,“他比我們知道的更早,隻是沒來得及撕破臉。”


    楊鴻至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歎了口氣,“文靜是真的命苦啊,如果她沒有……”


    “哎,算了,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惋惜也沒什麽用,你在海上撈了半個多月,連個屍體都沒撈起來,還是先想想眼前怎麽應付裴文中吧。”


    “文靜已經沒了,這裴文中現在離死也不遠了,先想辦法讓這位爺活下來再說。”


    宋禹治捏了捏眼角,“你沒有親眼看到當時的場麵,我都不敢相信,別說裴文中了。”


    “文靜真的是個狠人,我佩服她,老天爺可能都覺得她太無辜了,所以讓她如願什麽都沒留下,一點念想都不留。”


    “文靜是恨極了裴文中,報複他一輩子活在陰霾,我覺得她這才是最成功的複仇,簡直讓人歎為觀止。”


    宋禹治知道自己拖不了多久,他不可能一直藏著不去見裴文中。


    裴文中的情況並不好,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堅持不了多久了。


    裴燁升當然也知道,但是他不敢輕易的讓宋禹治去見裴文中,麵前這個死局沒有破解之法。


    見了宋禹治,裴文中會徹底發瘋,不見宋禹治,這營養液也吊不了他的命。


    裴燁升看著裴文中死氣沉沉的樣子,還是決定死馬當活馬醫,到時候要是實在失控了,再想其他辦法,總不能讓他就像一個活死人一樣一直躺在病床上。


    裴燁升把能找到的專家都找來了,醫院病房外麵站了一大堆人,保鏢、心理醫生、專家、教授。


    宋禹治都覺得自己這是要奔赴前線了,或者說這是病房裏麵就是刀山火海,他自嘲的笑了笑,心裏有些緊張。


    宋禹治知道總會有這麽一天,他設想了無數個他們見麵的場麵,最終還是決定帶著撈上來的那一支箭去見裴文中,這或許能讓他接受事實。


    裴文中被緊緊地束縛在床上,宋禹治一進門他就看見了,他身邊的那些醫療儀器開始劇烈的響動,那是裴文中心跳加速的證據。


    裴文中和宋禹治是過命的交情,有的時候甚至不需要說話,隻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領會對方的意思。


    裴文中讀懂了他的眼神,宋禹治可以看到他眼中的絕望。


    宋禹治在海上沒日沒夜地撈、沒日沒夜地找,為的就是迴來能給裴文中一個交代,或者給他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但是他沒找到這個理由,什麽都沒有。


    他拿著那隻這麽多天來唯一找到的箭,不甘心裴文中就這麽崩潰。


    在國外那麽多次死裏逃生,挨了那麽多的打,受了那麽多的罪,宋禹治不甘心,更替裴文中覺得不值。


    他步伐沉重的走到病床前,“我們撈了大半個月,隻撈到了這支箭,我們盡力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裴文中沒有瘋狂的掙紮,他很平靜,就連那些儀器都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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