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道光年間,在山西太原府陽曲縣的一條小巷深處,住著一戶張姓人家。張家世代以賣豆腐為生,每日裏,張家的小院中都會傳出石磨轉動的 “吱呀” 聲,伴隨著濃鬱的豆香,彌漫在整個小巷。雖說家境並不富裕,可一家人勤勞善良,和和美美地過著平淡的日子。然而,命運的車輪無情地碾過,父母先後染上重病,早早地離世,隻留下兩個孤苦伶仃的女兒相依為命。


    大女兒已出閣,嫁為人婦,小女兒張玉姑年方二八,恰如春日枝頭那朵含苞待放的嬌豔花朵。她生得眉如遠黛,仿佛是春日山巒間的一抹幽青;目若星子,在長睫的掩映下閃爍著靈動的光芒;唇若櫻桃,不點而朱,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一抹溫婉的笑意;肌膚勝雪,在陽光的映照下似乎透著一層淡淡的光暈;身姿婀娜,走起路來如弱柳扶風,舉手投足間盡顯溫婉動人之態。父母去世後,張玉姑無處可去,隻好暫住在姐夫姚半仙家中。


    在那昏沉的午後,陽光無力地灑在姚半仙雜亂的居所。姚半仙,這個在陽曲縣以算卦為生、實則遊手好閑的狡黠之徒,正慵懶地躺在那張破舊的竹椅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思緒卻如脫韁的野馬肆意狂奔。


    自張玉姑踏入他家門的那一瞬間,他的內心世界就像是被一陣邪風席卷而過的平靜湖麵,泛起了層層黑暗且洶湧的波瀾。起初,他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張玉姑身上時,那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像是一個貪婪的尋寶者突然發現了稀世珍寶。他心中暗自思忖,這小女子生得如此嬌俏動人,恰似一朵在塵世中遺落的幽蘭,雖出身平凡,卻有著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她的存在,或許能成為自己改變命運的關鍵契機。


    他深知自己平日裏那點算卦的營生,不過是糊弄糊弄那些愚昧無知的鄉民,勉強維持生計罷了。而張玉姑的出現,讓他仿佛看到了一條通往榮華富貴的捷徑。他幻想著利用張玉姑的美貌,將她包裝成一個神秘的祥瑞之人,吸引那些達官貴人、富商巨賈前來求卦問卜。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源源不斷的金銀財寶如潮水般湧入自己的腰包,自己也能從此擺脫這窮困潦倒的生活,在這陽曲縣中揚眉吐氣,成為眾人敬仰的人物。


    日子一天天過去,張玉姑在姚家默默操持家務,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溫婉與嫻靜。姚半仙的目光愈發熾熱且貪婪,他的心思也逐漸從單純的利用轉變為一種更為邪惡的占有欲。每一次張玉姑在他麵前走過,那輕盈的步伐、飄動的裙擺,都像是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撩撥著他內心深處那根罪惡的琴弦。


    他開始在腦海中編織各種荒誕的美夢。在寂靜的深夜,當整個世界都沉浸在黑暗之中,他獨自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想象著自己與張玉姑獨處的場景,心中既興奮又緊張。他想著如何才能巧妙地突破張玉姑那看似堅不可摧的貞潔防線,讓她心甘情願地成為自己的禁臠。他時而為自己想出的某個狡黠計謀而暗自得意,時而又擔心事情敗露後會遭受的懲罰,這種矛盾的心理如同兩隻惡魔在他的內心深處激烈地爭鬥著。


    當他的好友莫老漢前來找他算卦時,姚半仙的眼睛突然一亮,他覺得這是上天賜予他的絕佳機會。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瞬間構思出了一個看似天衣無縫的陰謀。他要用花言巧語蠱惑莫老漢,讓他相信張玉姑是能給他帶來好運的福星,促使莫老漢迎娶張玉姑。而他,則可以在背後暗中操控一切,讓莫老漢在這場鬧劇裏成為一個被愚弄的棋子。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莫老漢在婚後因為各種意外而逐漸失去對張玉姑的掌控,最終不得不將張玉姑拱手相讓。那時的他,將成為這場遊戲的最終勝利者,不僅能得到張玉姑的人,還能名正言順地占有張家的財產。


    然而,在他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也偶爾會閃過一絲微弱的良知之光。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違背倫理道德的,一旦東窗事發,必將遭受千夫所指、萬人唾棄。但這種微弱的良知很快就被他那強烈的欲望所淹沒,他不斷地安慰自己,隻要計劃足夠周密,就不會有人發現其中的破綻。他在這條罪惡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卻渾然不知,命運的巨輪已經悄然啟動,即將把他帶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姚半仙依計行事,對莫老漢巧言蠱惑。莫老漢本就質樸老實,被姚半仙一番說辭哄得暈頭轉向,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真能娶到張玉姑這顆 “福星”。而張玉姑得知這一消息後,心中大驚。她深知姚半仙的險惡用心,明白自己絕不能落入他的圈套。在成親前一晚,張玉姑趁著夜色深沉,姚半仙一家熟睡之際,悄悄地溜出了姚家。她輕手輕腳地穿過院子,那緊張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夜裏如同戰鼓擂動。她推開那扇破舊的木門,門軸發出輕微的 “嘎吱” 聲,仿佛是在為她的命運歎息。夜空中,烏雲如墨,層層疊疊地遮住了月亮,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張玉姑獨自一人在崎嶇的小路上匆匆前行。腳下的路高低不平,她不時被石塊絆倒,雙手被荊棘劃破,鑽心的疼痛襲來,但堅定的信念支撐著她繼續前行。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去莫老漢家探個究竟,當麵問清楚他為何要娶自己,是否真的如姚半仙所言,是覬覦自己的 “福星” 之運。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張玉姑在趕路途中,不幸遭遇了一夥強盜。這夥強盜常年在這一帶山林中打家劫舍,無惡不作。他們如一群饑餓的野狼,潛伏在黑暗之中,等待著獵物的出現。當他們看到張玉姑孤身一人,且生得美貌,那貪婪的目光如同惡狼盯著羔羊,便心生歹念。強盜們如惡狼般一擁而上,他們的唿喊聲如夜梟啼鳴,在寂靜的夜空中迴蕩。張玉姑驚恐地尖叫著,拚命掙紮,可她一個柔弱女子,如何能敵得過這群兇殘的強盜。她很快便被強盜們劫持到了一座偏僻的寺廟中。


    這寺廟名為靈隱寺,坐落在山林深處,四周古木參天,陰森恐怖。平日裏香火稀少,隻有幾個和尚在此修行。寺廟的主持了空和尚,身披一襲破舊的袈裟,看似慈眉善目,一副出家人的慈悲模樣,實則內心險惡,暗中與強盜勾結,狼狽為奸。他見張玉姑被強盜帶來,心中大喜,那喜悅之情如洪水泛濫,無法抑製。他立刻吩咐手下將張玉姑藏於寺廟後院的一間密室之中,那密室陰暗潮濕,散發著一股腐臭的氣息。了空和尚妄圖對她施暴,滿足自己那邪惡的私欲,仿佛張玉姑是他手中待宰的羔羊。


    與此同時,姚半仙和莫老漢發現張玉姑不見了蹤影,心中都十分焦急。姚半仙擔心自己的陰謀敗露,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裏來迴踱步,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而莫老漢則是真心擔憂張玉姑的安危,他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憂慮。兩人互相猜疑,都認為是對方暗中搗鬼,將張玉姑藏了起來。在爭吵無果後,他們鬧上了公堂,希望官府能為他們主持公道,找迴張玉姑。


    陽曲縣令楊重民,是個昏庸無能之輩。他平日裏隻知貪圖享樂,不理政務,對斷案之事更是一竅不通。他坐在公堂之上,哈欠連天,眼神散漫,仿佛這公堂之事與他無關。當姚半仙和莫老漢將事情的經過訴說一遍後,楊重民並未仔細調查,也未深入思考其中的蹊蹺之處。他僅憑姚半仙的一麵之詞,便草率地認定莫老漢心懷不軌,將張玉姑拐跑了。他那肥胖的手指隨意地一揮,下令將莫老漢收監入獄,而對姚半仙的可疑之處卻視而不見,未加絲毫懷疑,仿佛姚半仙是他的親信一般。


    可憐的莫老漢,就這樣被冤枉入獄,他在獄中整日喊冤叫屈,那聲音如同杜鵑啼血,悲切動人,卻無人理會。而張玉姑在寺廟後院的密室中,日夜擔驚受怕,以淚洗麵。她深知自己清白之身恐難以保全,又對未來感到絕望無助。密室中那冰冷的牆壁仿佛是她命運的囚籠,將她緊緊困住。在極度的恐懼和絕望之下,她最終選擇了懸梁自盡,以死來扞衛自己的貞潔和尊嚴。那纖細的脖頸套在繩索之中,她的身體如一片凋零的樹葉,在空中輕輕搖晃,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冤屈。


    後來,了空和尚的一個徒弟因犯了寺規,被了空和尚嚴厲懲罰。那懲罰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心中懷恨在心,決定將了空和尚的惡行告發。他趁著夜色,偷偷地跑到官府,那腳步如飛,仿佛身後有惡鬼追趕。他將了空和尚與強盜勾結,劫持張玉姑並欲行不軌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官府得知這一消息後,大為震驚,立即派遣官兵前往靈隱寺搜查。官兵們如潮水般湧入寺廟,他們的腳步聲如雷鳴般轟響。在後院的密室中找到了張玉姑早已冰冷的屍體。那淒慘的場景,令人不忍直視。張玉姑的身體靜靜地懸在梁上,她的麵容蒼白如紙,雙眼緊閉,仿佛在沉睡之中。


    案件發生後,引起了上級官府的高度重視。他們認為此案疑點重重,陽曲縣令楊重民的判決太過草率,極有可能是一起冤案。於是,上級官府專門派人重新審理此案。經過一番深入細致的調查,真相終於大白於天下。原來,這一切都是姚半仙為了霸占張玉姑的財產和美貌而精心策劃的陰謀。他編造謊言,誣陷莫老漢,企圖借官府之手除掉莫老漢,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了空和尚則利用寺廟的隱蔽性,與強盜勾結,為非作歹,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最終,姚半仙和了空和尚被依法判處死刑,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他們被押往刑場時,麵容蒼白,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絕望。莫老漢則被無罪釋放,洗清了冤屈。他走出監獄的那一刻,眼中滿含淚水,那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奔湧而出。心中感慨萬千,既有對自己遭遇的悲歎,也有對張玉姑的惋惜。而張玉姑的遭遇,也引起了當地百姓的廣泛同情。人們紛紛自發地為她捐款捐物,在縣城的東邊修建了一座廟宇,以紀念她的貞潔和不幸。這座廟宇香火旺盛,前來祭拜的人絡繹不絕。人們在緬懷張玉姑的同時,也對這起太原奇案唏噓不已,感歎世間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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